“好。”刘建国将病历整整齐齐的叠好,“就从这说起——”
“我和陈琼是年少恋人,大学异地恋,毕业后她来到我的城市。”
“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很苦,我们挤在出租屋里,听老鼠到处乱窜,夏天热的时候受不了,大半夜坐在马路边聊天。冬天冷的时候,穿着秋衣秋裤睡觉,可她总是乐呵呵的笑着。街上买串糖葫芦,路上掐朵花送给她,她都能开心很久。”
“从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女人,我得给她最好的,给她最好的房子,最好的衣服,最漂亮的包和饰品……我结交朋友,开拓业务,整天开始在外应酬,随着时间的推移,钱越挣越多,日子也越过越好。”
“有了房子,然后买了车子,结婚,蜜月,以后还会有孩子……需要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忙碌,总想着,人生那么漫长,趁年轻的时候多闯闯,到老了我就带着陈琼到处走走,吃遍天下。只是,人生的长短,哪能自己去估量?”
刘建国目光放空,香烟在手心里皱成一团。
“她总是小腹疼,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在意,总是今天提起来过几天要带她去医院看看,过了几天,就早已经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一拖再拖,几个月后,我带她去医院体检,子宫癌。”
“医生说,病情保养的好,说不定能活三年。”他低头,轻声的笑了一下,“我原本以为漫长的一生,就只剩下最后三年,以前一直执着的,突然可笑了起来。房子,车子,钱,甚至连计划要的孩子……都不重要了。我的人生所有的计划都有陈琼,她如果死了,这个世界上我还剩下什么?所以啊——”
“所以啊,我就想着,她要是一直活着就好了,哪怕我一定要付出些什么。”
第二十二章
司度立在不远处,敛着眸子,半长的刘海被风掀起,露出面无表情的脸来。
“所以,你把自己的命格给了陈琼。”
走廊的灯光冰冷凛冽,可刘建国的脸上的笑容却意外的带着暖意:“都说祸害遗千年,我大概辜负的人太多,所以是长命百岁的命格呢。”
司度见过时间多数的人情冷暖,刘建国这样的人,意外的让人讨厌不起来:“你倒是痴情。”
“也算不上痴情吧。”刘建国视线落在手术室大门处,“我只是在履行承诺。”
当年结婚的时候,是实实在在的裸婚,没有房子没有车子,连婚纱照都拍不起,婚礼简陋,结婚后生活更简陋。
那时,他承诺过,要一辈子给她遮风挡雨,让她有平稳顺和的下半辈子。
现在,她有了她可以依靠下半辈子的人,可以平稳顺和的一直活下去。
“你明白后果么?”
刘建国洒脱的一笑:“其实,你们找上我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们在调查这件事……”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你要找到‘他’……对吧?”
刘建国试探了一句,看见司度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宛如自语般说,“说起来,似乎有很多不同方面的人在注意这件事,可是能看见我的,就只有你和那个小姑娘。”
听见刘建国提起木鱼,司度半敛的眼眸睁开,看着刘建国:“你是跟我走,还是我在这动手?”
小黑撇过头看他,低声呜咽着,然后一步步走向刘建国,每靠近他一分,周围的气压仿佛就递上一分。
刘建国一直镇定的脸上这才显现出慌乱来,再抬眼看向司度,他的眼中涌出了几分恳求:“能再等等吗?我想最后再见他一面。”
司度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凌晨两点,手术室里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将口罩摘掉,两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同时站了起来,医生视线落在司度和宋岐身上:“你们两人谁是陈琼的家属?”
宋岐这才发现,旁边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他急匆匆的走向前,脚上的拖飞了也不在意,光着一只脚走到了医生的面前:“是我是我,我是陈琼的丈夫,医生,我妻子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大约是见惯了稀奇古怪的家属,看见宋岐这样,也没有在意,只是脸色缓了缓:“手术很成功,以后回去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宋岐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感谢医生,他大约是那种不善交谈的人,翻来过去就是一句“谢谢,实在太谢谢了”。
医生被他的发应逗乐了:“病人等下会送到病房,你要是不放心,过一会儿可以去看一眼。”
宋岐露出一个笑来。
这边,刘建国慢慢的退到走廊一头,来到司度的身侧,侧过头看向他:“我们走吧。”
***
司乐与其说是来看护的,倒不如说来蹭吃蹭住,顺便蹭玩的。
木鱼师父那满满一屋子的东西,被他鼓捣了一遍,他倒也不乱动东西,扯来烧的半糊涂的木鱼,让她划了一个可以倒腾的范围,然后把木鱼塞回被子里伺候好她吃药。
见她迷迷糊糊又睡过去,这才转到屋子里,司乐开始倒腾一屋子东西来。
当初,司量是知道自己后事的,所以给木鱼留东西林林总总,从入门到精品,从大件到配件,各类齐全。
大约是考虑到她年纪的原因,这一屋子东西,材料多,半成品也多,就是成品比较少。这样东西的可塑性更高,也更方便木鱼自己以后按需使用。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