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座城堡状的影院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如许在这儿工作过几天,但都局限于一个场馆,并没有四处看过。所以,今天乍看到,也挺吃惊的——如此豪华的儿童影院,全国也数不出几家来。
而白宇南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门口各色动画人物所吸引。他欢笑着,一会儿握住米老鼠的手,一会儿去摸尼莫的鱼鳍,东张西望,简直不知道该看哪个才好。
“是白屹东先生吗?”一个打扮成茶壶管家的男人微笑着向二人鞠躬:“有位霍先生交代过,如果白先生一家到这儿来,就带你们进4号包。那是我们最好的包厢。”
霍先生?霍副总吗?白屹东愣了下,没说话。男人像是看出了他的疑虑,笑着形容了一下老霍的外形。
白屹东放松下来,心想:这老小子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不过,这马屁拍得真是恰到好处。
想想,在黑暗的包厢里,冷气徐徐,如许紧依在身边……
“白屹东。”如许不悦地说道:“你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
“有吗?我又怎么了?”他故作轻松地摇摇头:“如许,不是我说你,你真是太敏感了。”
“哼。”如许冷哼一声,带着白宇南正气凌然地走了。白四少微微一笑,顿时觉得浑身的汗,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进了包厢,才发现两边各有一排柜子,里面放着整整四排电影片。白宇南兴致勃勃得垫着脚尖选:“咦,爸爸,这儿的电影我都没听说过。这本,嗯,那本好像都挺好的。你帮我选吧。”
儿童片不就是那么回事嘛。白屹东在介绍单上随意看了看:“那就这本吧。”
“木头兵历险记。ok!”白宇南高兴地对等在一边的放映员点点头:“谢谢你,叔叔。”
“不用谢。”放映员用白手套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再对白屹东深深一鞠躬:“祝您一家看得愉快。”
白屹东挥挥手。放映厅的灯,缓缓熄灭……
房间里,忽然静得连呼吸都停了,只有屏幕上的声音仍在继续。
如许难以置信地一下站起来,颤抖着,捂住了白宇南的眼睛。
“妈妈,妈妈你干嘛?”小家伙连声尖叫:“爸爸!爸爸!!”
而白屹东没有回答。
如同鬼魅般,放映厅里突然亮起了一排顶灯。屏幕定在了女主角睁大的瞳孔里,那里有个面色惨白的少年,捂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喘气:“你……!你滚!!”
……
这样的剧烈痛苦,有多久没有尝到了?既不是哮喘发作时,胸闷头痛到快要爆裂,也不是听到父母考虑放弃自己,再要个健康孩子的那种绝望。
那种痛苦,是仿佛把身体由内而外撕裂,然后再一点点硬穿起来。
对,就是穿起来。骨头碴互相交错着,从血肉模糊的伤口硬穿进去。那种痛,深入骨髓,让人恨不得立刻死过去。
但又偏偏死不了,就那么半死不活地熬。
“东子,别怕,你已经长大了,我现在就送你份礼物,好吗?”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份礼物会毁了他整整17年。
13岁时的白屹东,刚从死亡的阴影中挺过来。因为常年吃药的关系,身体孱弱、个性阴郁,加上成绩也一塌糊涂,从哪个方面看,都不招人喜欢。
如果不是院子里的孩子王裴邵钧,总三不五时得过来找他,他可能早被发小们忘在了角落里。
不过,他也不介意。因为他有那些家伙都没有的东西。
他有爱情。
“东子,你怎么又逃学了?”一个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白屹东转头笑了笑:“岑老师病了,代课老师讲得太无聊。我就回来了。”
“你这样可不行。让白叔叔知道,又要说你了。”
“爱说就说,随便他了。”白屹东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反正父亲对自己总是不满意。在父亲眼里,大约只有门门功课第一的裴二,或者阳光爽朗的陆七才是值得喜欢的孩子。他生来,就是给白家丢脸的。
父亲甚至说:连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屹名,都会比他有出息。
有出息?哼,过10年,你再看!
白屹东暗地里攥了下拳头。忽然,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女孩独有的清甜气息随着呼吸,一点点盈满了他的周围:“东子,你的生日快到了,你想要什么?”
她俯□体,貌似无意得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随便说,我可是你的女朋友啊。”
白屹东笑了。刹那间,他很想像某些偷看的杂志里一样,紧紧拉住女孩的手,把她抱进怀里……嗯……然后……
然后……他就脸红了。红得非常夸张,眼皮都垂下来,就怕女孩看出什么异样。
喂,不可以对泠泠耍流氓,把她吓走了,怎么办。
虽然她比自己年长,可在他心里,女朋友就是娇娇弱弱的,得细心护着。
他偷偷把眼睁开一条缝,看到泠泠洁白的连衣裙,再上去,是她粉红可爱的小胸针——那是他用零花钱送的礼物,在她生日的那一天。
在胸针后面,他用小刀极闷骚地刻了自己的名字:白屹东。歪歪扭扭,有深有浅。
可泠泠收到的时候,非常高兴。她极快得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东子,谢谢你。等到你生日了,我也送你一份大礼。”
“嗯……”他故作镇定地清咳两声,泠泠却立刻紧张起来:“东子,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我给你去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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