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哪还管的了是男是女,常常健壮点的女人就要做男人做的事。他已经见怪不怪。
“可见男人们的想法也不是绝对改变不了,形势变了,他们慢慢适应了,也就习惯了。”翎娘道,“澎城、冀县,已经没人异样看我了。”
她道:“这倒点醒了我。此时世道混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女子若居高位太过打眼,不如就最低处开始,潜移默化,水滴穿石。”
于是,在竹君的支持下,在范伯常的默许下,范氏翎娘开始致力于把一些基层的、不打眼的小职位让一些她物色出来的有能力的女子接手。
若有人说嘴,便道是缺人手,权且这样。竹君的地盘一直在扩张,的确也十分缺人手,这所谓的人手,是指信得过的人手。在这种情况下,说嘴的人竟然意料之外的少。特别是翎娘最担心的读书人,几乎没有对此发声。就如翎娘所想,女人们接手的事务都太过基层,属于体力劳动的范畴。而这个领域里,清高的读书人根本不曾将目光投过去过。
这是微小的蚕食,不动声色,悄无声息。但范氏翎娘在许多年后回忆起来,她致力一生之事,便是从那时起打下了缓慢却坚实的基础。
对于赫明和安州之事,包秀比竹生他们更了解。包秀现在也已经知道了竹生和范深对丰军的意图。倘是竹生还在冀县的阶段,包秀必然觉得这二人胆大妄为,异想天开。但当竹君已经坐拥涪城,且不是一个飘摇动荡的涪城,而是一个从上到下被梳理得井然有序,被经营得坚实如铁桶的涪城的时候,包秀竟然觉得……以竹君和范伯常之能,一文一武,相辅相成,竟未必不能成事。
他原是苦撑不住,想寻个大树下乘凉,安身而已,却竟被这二人又激起了一丝雄心壮志。他这人没有大才,为首领缺乏魄力,为人臣属却是一能吏。至此,也算终于找对了自己的位置。
七刀都对竹生道:“包秀的头发,又黑回来不少。”
一时以为轶事。
屯田、炼铁、养兵,布局和谋划,竹生和范深在这些事上总是高度默契。他们收集情报,先行推算,制定全局计划,再缜密行事,这些事,竹生都不担心。在这样大的压力下,她依然能保持着超越常人的冷静。
包秀与七刀叹息:“每做一个决定,便可能死很多人,若做错了,就要死更多人。我每每都夜不能寐,夙夜焦虑。如今看来,我的确不是做那领头之人的材料。”
在包秀心中,年轻的竹君像是天生便该做领袖。
然而竹生自己并不这样觉得。没有什么是天生的,她也曾经是普通人家的普通姑娘。只是跌宕起伏的人生一点点将人历练出来。她看似年轻,其实比他们活得都久,经历得都多。所以她才有着足够的沉稳,足够的平静。
但即便是这样,依然有些事会让她产生烦扰的情绪,并且无能为力解决——那就是三昧螭火。
竹生不知道三昧螭火到底想干什么。
按照《养火经》上所说,当灵火被豢养在她的身体里的时候,是对双方都有益处的。这一点她是能感觉到的,她到了小九寰,生活起居再没有了从前长天宗的种种便利条件和冲昕的小心呵护,她的生活比起以前实际上粗糙了很多。但这几年以来,她一场病都没有生过,连个喷嚏都没打过。
一次次的生死对阵,玉将军之名越来越响,与这名声成正比增长的,是她的身体强度。
她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身体越来越强了。
但她无法确认这就是因为她每天打坐修炼勤练不辍,还是因为三昧螭火与她共生。
修炼这些年,她的祖窍中依然漆黑,若她进入祖窍能看到光,必然是那团火。
小小的白色一团,漂浮不定。若不去想这火将七刀灼烧如焦炭的恐怖,单看它外形,甚至会觉得可爱。
竹生在祖窍里与这团光对峙了不知道多久。她若不对它吼叫,它倒也不逃。
一直以来,竹生都对三昧螭火抱着厌恶的情绪。她始终觉得这灵火是她一切倒霉运道的源头,没有它,就没有那么多的后来。而当她逃到了小九寰,它如跗骨之蛆一般依然存在。大概就是在等着她这个短寿的凡人早早死亡,好把她的灵魂当做饭后的甜点一般一口吞噬。
这一次,竹生克服了厌憎的情绪,第一次试着与三昧螭火沟通。实是她心中渐生怀疑——她怀疑,这火是不是有灵智?在很少的几次打交道中,她隐约感觉到这火是很有灵性的。
根据冲昕所说,早在这火还在他体内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其灵智扑灭了。他渡给她的该当是已经“死”了灵火。在她读到的那本《养火经》里,提到的豢养的灵火,其实也都是没有灵智的“死”火。唯有死火,才能为修士所用。
以竹生的理解,有灵智的灵火,其实也算是一种生命。只是它却又和灵兽不同,它无法与人修结契,不能为人修所用。故而若人修要收服一个火种,必得灭杀其灵智。
从这个角度去想,就是人修消灭了人家的灵魂,占据了人家的身体,把行尸走肉化作了工具。
竹生现在怀疑那火开了灵智,便试着去与它沟通。
她先试着跟它说话。可那团小白光似乎完全听不懂。她又试着像跟灰灰那样,以神识沟通,也未能成功。
她最后放弃沟通,直接超它走了过去。团团圆圆的白光忽然警惕,现了火焰之形,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