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她刚高喊一声,齐歌就立马从殿中溜了出来。
御前行走,他耳朵和心思一样j-i,ng明。
齐歌借着灯火一看,是思芳。心头大叹不好。
可月泽于是今夜郭太后下旨让为陛下侍疾,太后眼下且不论这慕容钦哲受宠的程度,博了老命,也要为可月泽于创造一次机缘。
纪连晟在母后床头不愿忤逆,这才勉强答应。
未料想,这人刚送进殿,思芳却在殿外大呼小叫。
怎么个情况啊……?
元妃难道还要搅这潭水不成……?省省吧。
“别喊,别喊!”总管大人冲着思芳比划着,快步上前,赔笑道:“在陛下这里,几时能这么没规矩?!”
思芳看齐歌这老东西还给自己几分面子,斜眉恶斥道:“上有天地,下有良心,你们这些人……这些人……一个个……一个个……”
她一气反而有些语无伦次了。
齐歌打断道:“有话好好儿说。陛下这会儿子没空。”
思芳气不过,说:“对没用的人,自然是没空!”
齐歌苦笑一下,不想和这个姑娘家胡搅蛮缠,陛下或许随时召唤,只问:“你来这儿,为何啊?!”
他一弓腰,话又问的十分温和,谦卑的姿态倒是顿时将思芳的火压下去几分。
“娘娘想见陛下。”思芳直抒嘱托。
“想见陛下,就自己过来嘛。难不成,还让陛下夜里亲自去?”齐歌动了动眉毛,眼珠子晃悠两下,讨笑道:“亘古也没这样儿的。”
思芳被他堵住了嘴,不想说大逆不道的话,但元妃夜里怅然失魂的神情,却实则让她有些忧心。
“齐公公,麻烦您了,去通传一下吧。娘娘是真的……真的……”
思芳噗通一声拉着齐歌的衣襟就跪了下来。
齐歌神色一怔,随即想起自己做过的缺德事儿,说到底,他是有愧于元妃的。
元妃落魄到今日这个境地,自己多少也曾推波助澜过。
“嗯”他思量了一下,终于点头道:“求佛亦要有诚心,诚意感动天下,你且跪在这里,容我去向陛下禀报。”
思芳一听,顿时感激道:“要多久,公公?”
齐歌沉吟,也不诓她,只是道:“今夜是可月殿下初次入陛下的寝宫,我尽量……快些就是……”
“好、好!”思芳心中惦记着元妃,对齐歌这句话简直感激涕零,连忙道:“我在这儿等着,您快些……”
说罢,只听齐歌“唉—”的叹了一声,在夜色中快步拂袖而去。
第110章 第九十八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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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九十八章(下)
人的预感,有时出奇准确。
当纪连晟惊骇的看到敞开的殿门内,那具吊着的鲜活尸体时,他知道他将终生难以摆脱“歉疚”二字。
这不是仅仅是死亡。这是对他此生良知的鞭笞和惩罚。
纪连晟无法形容自己内心此刻的感受,只是望着那具艳丽着装的尸体,半天……生生迈不出脚步……
徒然。一切都是徒然。
齐歌和跟着在身后踉跄赶来的思芳看到这一幕时,似乎已经震惊的石化了。
皇帝站在他们身前,必然承受了更大的j-i,ng神冲击。
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没有一个人知道,此景此景,该说什么……
这是清辽宫宇,也是……“家”,不对么?
人的一生始于家庭,终于家庭。
“家”本应当是最温暖、最珍贵的字符,恒久刻于心间,令人流连怀念。
而为什么……为什么……?!
纪连晟的悲恸几乎无法掩饰,他不知向前还是退后,他突然转过身子,像是要回避般的弯下了腰,但……还是徒然。
齐歌站的近,他看到皇帝的全身都在颤抖,瞬时也怕了,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纪连晟却一把甩开他的手,他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像是想在人前想隐藏又根本无法处置情绪,只能又一次转了过去。
他抬起头,双眼通红的正视着他曾经的妃子坦然留给他的一幕。
谢幕。
夜风轻柔宛如呼吸。泉间流水叮咚,花香里带着蛙鸣。
本该是这清辽宫中景致最佳的庭院,这一刻,却犹如人间炼狱。
纪连晟终于用着极大的克制,向前走去。
一步步的,走向那曾经的枕畔之人身旁。
这无可想象的决然一幕,是对他手中权力和薄情寡义最大的嘲讽。
纪连晟没有想到,从来、从来也没有想过,这样一个温婉柔顺的女子,会迸发出以命相抗的勇气。
这是她对自己的惩罚,同样,也是控诉。
她穿着一身山川锦绣的艳服,华丽而夺目。
那袍子上绣着参天奇峰、旷世宿雾,有牡丹盛开、有清溪长流……景致错落,重叠生辉。
彷佛都是她来世一心想置身的地方。
她的眉目同样着着艳妆,唇上涂的颜色是自己一直最喜欢的……
纪连晟孤然的站在她身边。
忽然之间,不知为何,觉得人生一刹并不似真实。
生于死,究竟有多少区别……?
是否,只在呼吸之间?
一双刺目的白锦鞋,随着尸体的摆动,在纪连晟眼前晃来晃去。
那鞋十分洁净,没有沾染任何的瑕疵。上面绣着团簇的月白绣球花和青竹枝叶。
皇帝忽然想起来,正是眼前的女子曾经在床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