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磕头。
“当日顾承运确然是随同小老儿一起离开,可是到了柳河口,顾承运便自己下船离开,说是想到处走走散散心,那之后小老儿便再未见过他……”
“你胡说,”却被郑倩一下打断,“我家里公婆慈爱,上下相得,相公有什么烦心事,需要外出散心,还一散就将近两年之久?”
“既如此,顾承运当初缘何还要执意离家?”朱子康插口道,“这里面可有什么隐情?”
“这——”郑氏顿时有些张皇——顾承运因何离家,她自然清楚的紧,可不是为着再也无法大展雄风的子孙根?只那话却是决不能说的。惶恐之余,瞧向顾元仓。
“哪里有什么隐情?”顾元仓也没料到,周治中已经摆明了态度的情况下,朱子康还敢不依不饶,竟似是站在顾元山那边的样子,又想到顾元山这么硬气,难不成是得了顾元山的好处不成?
一想到这一点,顿时把顾元山恨得什么似的——好你个顾元山,有哪些银两宁肯用来打官司都不肯送与老子吗?竟是梗着脖子道:
“我们都是小老百姓,心眼儿实在,不懂得有钱人那些弯弯绕绕,我们怎么晓得他到底同我那侄女婿说了什么?承运既是跟着他走的,我们不找他要人找谁?还请大老爷为我们做主。”
顾元仓这人粗中有细,早在第一次跟顾元山打官司时就渐渐摸透了周治中的脾气,这人也算是个有能为的,却偏是最见不得富人欺负穷人,若然是富人和穷人对簿公堂,他就先要偏向穷人四分,要是穷人再硬气些,就更对他的脾气了。
一番话说得朱子康神情顿时有些难看——亏自己之前瞧在顾承善的面子上,对这老东西多有容让,倒好,竟是越发蹬鼻子上脸了,当下脸一沉:
“本官问郑氏话呢,无关人等莫要喧哗。”
本以为能让对方收敛些,却不料顾元仓反而劲头更大了:
“大老爷这话可不对,论辈分我还得叫顾元山一声二堂兄呢,可我也是受过苦的人——当初因为我那小儿子,我可不是眼睛都快哭瞎了?现下我那元峰兄弟一家都快零散了,我这心里真是和在油锅里煎一样!所谓大路不平有人铲,我虽然不是官身,可也知道善恶忠奸,怎么也不能瞧着好人受屈不是?”
第17章水落石出
顾元仓这话明显有指桑骂槐之嫌,朱子康听得心里头的火一拱一拱的,拿了惊堂木就想要拍,却不妨旁边周治中竟是抢先道:
“此人言谈间虽有所逾矩,倒也算古道热肠,可比那等人面兽心的刁民强的太多了!”
一番话说得跪在下面的顾元山顿时面色如土——和十八年前相仿,这周治中依旧是不分青红皂白便认定了自己的罪过。忆及多年来受的欺辱,无论如何再也忍不住,竟是趴在地上大哭道:
“周大人,都说您是难得的清官,为何独独要把小老儿往死里逼?苍天啊,你睁睁眼吧,我顾元山平生从未做过亏心事,为何要被人冤枉至此?”
口中说着,竟是疯了般的朝着顾元仓撞去:
“顾元仓,你为何一定要害我?这些年来,你从我这儿讹去的银两还少吗?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好好好,既担了个杀人的罪名,今儿个索性就坐实了吧。”
顾元仓不提防,一下被撞了个正着,竟是“噗通”一声歪倒在地。
顾元仓的几个儿子登时不乐意了——平日里顾元山见到他们都跟老鼠见了猫一般,今儿倒好,还敢还手了。捋胳膊卷袖子的就要一拥而上。
却被顾元仓用眼睛止住,连带的脸上露出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的难过模样:
“二堂兄,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心里一直怨我,当初你想要我儿子时,做兄弟的本来就该拱手相让,可谁让你兄弟是个没出息的,走不出那,骨肉连心四个字啊。当初的事也就罢了,今儿这事却委实是二堂兄太糊涂了?任他多大的怨恨,能有人命重要?都说人命关天,做兄弟的怎么也不能瞧着你一条道走到黑不是?眼瞧着元峰兄弟家可就要散了,您就行行好告诉他们,承运那孩子到底怎么了吧!”
郑倩也是个有眼色的,听顾元仓如此说,也跟着朝顾元山不住磕头:
“二伯父,你到底把我家相公怎么了?求求你,告诉我吧……”
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连带的下面看热闹的百姓都跟着不住抹泪:
“兀那顾元山,你就告诉人家吧!”
也有人疑惑:“顾元山平日瞧着也不是那等穷凶极恶之人啊!”
更有心里感慨的,要说这顾元山也是个有能为的,亏就亏在没儿子,不然,他那些同宗之人怎么就敢这般磋磨于他。
马上被人否定:
“可也不见得!这世上多得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
竟是引来了众多的附和声,一时颇有些群情汹涌的模样。
顾元仓瞧着面如死灰的顾元山,心里得意的不得了:
叫你不识时务,早点儿乖乖的把银两送上,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正盘算着待会儿要顾元山出多少银子才能平息自己心头的怒火,不提防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一让,让一让……”
“挤什么挤呀?你想上前面看热闹,我们就不想看,呀,怎么是你!”
随着这声惊呼,竟是更多的人让开路来。眼看着人群如水流一般分向两边,顾元仓和郑氏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