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敛的干干净净,笑着道:
“阿准这是哪里话?寻芳苑什么地方,如何有人敢胡闹?有我在,倒是看那个敢找你和周小姐的麻烦。”
裘玉山正好从河沟里爬出来,哪想到就听见表弟这番话,顿时脸就更黑了,偏一句话也不敢说。
只能眼睁睁的瞧着沈佑陪着笑脸,把一行人让了进去。
好在沈佑也没有完全忽略他,特意吩咐下人留下来侍候着进苑子沐浴更衣。又着沈金特意跑过来好生解释:
“表少爷莫气,那顾准几人又能在这里留多久?真想给舅太太出气,再等几天便是,到时看还有哪个敢护着那个丑女?哎,也是少爷先前有事儿脱不开身,若然早早着人接了舅太太一行进来,何至于让舅太太和表少爷受这样的气?”
说着叹息着离开,裘玉山就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这里又不是国公府,沈佑又能有什么事?正自寻思,就听外面丫头低低的声音传来:
“……松寒院……就那么放着不管吗?”
“还能如何?那人就是个疯子,谁敢靠近……”
“可不,我瞧着人都快打死了,怎么还那么大劲道……”
裘玉山越听越奇怪,待换好衣衫,也不往前面去,竟是一路往松寒院而来,待得来到近前,吓得浑身一抖,好险没转身就跑——
老天,那是什么?
却是松寒院正中间的一个铁柱子上,正绑着一个人形怪物。之所以说是怪物,实在是除了整体的轮廓外,你根本看不出那是一个人,周身,地上,眼睛所及之处全是一片血红。甚而看的久了,裘玉山觉得整个天空都是血红一片。
怔了半晌,忽然从地上捡起块砖头,朝着铁柱上的“东西”砸了过去,眼瞧着就要砸在胳膊上,却不妨那人垂着的头猛地一摆,被砸中的地方鲜血汩汩流出的同时,那砖头仿佛长了眼睛般闪电般倒飞回来,把个裘玉山吓得连滚带爬的就冲了出来,许是重伤力有不逮的缘故,那砖头正正落在裘玉山脚后面,等跑出好远,再回头看去,砖头竟是在青石板上砸的粉碎。
裘玉山惊得嘴巴一下张成了o型,老天爷,亏得自己离得远,又跑得快,这要是真砸在身上,怕不得弄个大窟窿?
这是人还是野兽啊?都这样了,还能这样凶猛。
怪不得那些丫鬟们说是疯子呢。
倒不知道,寻芳苑还有这类凶兽。这般想着,眼睛忽然一亮。
准备离开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而优哉游哉的又往苑中而去。
孰料进苑子时,远远的正好瞧见顾准,裘玉山面色变了一下,悻悻的转身往其他地方去了。
沈佑正陪顾准说话,瞧见顾准眼神有异,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瞧见拐进另一条路上的裘玉山。当下苦笑一声:
“不瞒阿准说,那是我一个不成器的表兄,名唤裘玉山,自来生在安州,长在安州,所谓井底之蛙,说的就是他了。那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人,也就率性些,并没什么坏心眼子,阿准莫要同他一般见识。”
话里既有给裘玉山开脱之意,更是告之顾准对方的身份——
既是姓裘,又是表弟,则必然是宫里贵妃娘娘的后辈了,而顾准立身的根本总管大人葛玉林,谁不知道,根本就是贵妃和五皇子的人。
顾准脸上竟是一点儿惊异之色也无,微微颔首道:“果然是有所仗恃的。”
半晌看了沈佑一眼,颇有深意道:
“井底之蛙也好啊,倒是少了些纷扰。京城里这些日子颇多事端,阿佑呆在这清幽的寻芳苑,倒也清净。”
“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沈佑就怔了一下。这些日子意气消沉,便是管家从京中而来,竟也忘了问。
“也不算什么大事,”顾准一脸的轻描淡写,“就是承恩公家的下人在外为非作歹,逼死人命,不巧,却是正好被大理寺卿撞上,听说皇上很是恼火,言谈中甚而提到过外戚之祸……”
沈佑听得心里咯噔一下——虽是顾准说的简单,可承恩公何家是什么人家?那可是元后母族。皇上、元后自来感情甚笃,元后无子薨逝后,为了确保元后娘家一门荣宠,又纳了元后的妹妹为贵妃,瞧当时的模样,分明只要那何贵妃诞下孩儿就会封后,可惜那何贵妃也是个没福的,进宫三年无所出,不得已,把一个低级宫女生的儿子抱到跟前养着,然后好不容易怀了孕,结果刚生下小公主,就大出血而亡。
从那之后,皇上就再没有立后的打算,不然,宫中如何轮得到裘贵妃掌总宫中事务?
连承恩公这样体面的外戚都会受罚,可见朝廷里的风向怕是要变了——
三皇子姬旻可不就是当初养在何贵妃膝下的那个儿子?听说即便何贵妃逝去,依旧和承恩公府来往甚密,视何家为母族,又最早参与政事,自然积累了相当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势力。
承恩公府没脸,怕是第一个受到打击的就是姬旻了。
“还是咱们娘娘知进退——比方说顾承善这事上,”顾准颇有深意道。
“顾承善怎么了?”沈佑顿时觉得有些不妙,实在是着了杨希和的道,没保住顾承善的官职,委实算是沈佑第一桩大失颜面的事,只有又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在沈承那里找回场子,如何还顾得上探问京城那边?
顾准倒也没有故弄玄虚:“你道顾承善缘何会被贬为庶民,还永不录用?实话告诉你,这事已然上达天听。”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