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被富人买回去做生养妾的事,叫王夫子也动了心,想着是不是也雇这么个人回来替他生儿子。
他这念头才刚跟王师娘一提,人前一向温婉和顺的王师娘就发了雌威,掐着那文弱书生王夫子的脖子,泪流满面地喊着要跟他同归于尽。直吓得王夫子再不敢提这话了。而,便是他再不敢提,王师娘却是深深记恨上了,只说他肯定早有贼心,一想起来便要跟王夫子闹上一回。直到如今阿愁进入实习期了,王师娘才渐渐流露出要原谅王夫子的意思。
等阿愁下楼时,就只见招弟怀里抱着她那正呀呀学语的小妹妹,脚跟前蹲着隔壁那如今已经四岁了的三木头,一边跟那孙楠聊着天,一边喂着她妹妹在吃米糊糊。来弟坐在一旁纳着鞋底,四丫和她二姐蹲在天井里洗着衣裳,王阿婆则坐在一张小杌子上择着菜。
见阿愁从楼上下来,四丫从木盆旁站起身,一脸惊奇地看着她道:“咦?你怎么这时候在家?”
阿愁回来时,四丫受命出去买东西了,并没有看到她回来。
来弟接话笑道:“你忘了?她从昨儿起就不用再去夫人府里了,改接她们行里的指派呢。”又问着阿愁:“你们行里派了你什么活计?”
阿愁不禁一阵汗。她和莫娘子一样,都不喜欢把自己的事往外说的,偏这楼里的人一个个都堪比007转世,便是她自己不说,许多事情不过一阵兜兜转之后,终能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和后世那种“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邻里关系不同,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反而要更为密切。甚至就如孙老心里所认定的那样,很多人都觉得,邻居不过是跟自家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朋。所以,大家都认为,哪怕是邻居家的事,邻居们也都有权利知道……
想着反正没多久她们肯定也能听到传闻消息,阿愁也不瞒她们,只道:“都被派去了秋实馆呢。”
来弟的眉头一动,看着阿愁的眼眸顿时就亮了一亮。王阿婆则歪头想了想,道:“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一时倒想不起来那是哪里了。是什么酒楼菜馆吗?”
四丫立时笑道:“酒楼菜馆要她们去做什么?拿胭脂香粉做菜吗?”说着,自己先哈哈笑了起来。
阿愁那笑弯起的眼往众人脸上一一扫去,见只来弟看上去似知道这“秋实馆”是个什么地方,其他人竟都不知道,她便笑眯眯地道了句:“那是戏楼。”
顿时,四丫的笑声一滞,以至于她自己把自己给呛着了。那王阿婆则小小地“哎呦”了一声。喂着小妹妹的招弟那手一抖,勺子里的米糊便这么糊了她妹妹一脸。正跟招弟说着话的孙楠也立时扭头向阿愁看了过来。那正在井台边打着水的盼弟,手里的木桶就这么“咚”的一声掉进了井里。
众人略静了一息,盼弟才“呀”地叫了一声,赶紧跑到墙角处拿了那带钩子的长竿将木桶从井里捞出来。王阿婆则忍不住又“哎呦”了一声;四丫丢开手里正洗着的衣裳就向着阿愁扑了过来;来弟也收了手里的鞋底,两眼闪亮地看着阿愁,抢在众人头前,连声问着阿愁道:“你真进去了?那里什么模样?你可有见到什么名角大家?”
四丫也已经闪亮着两眼扑了过来,压着声音小声道:“你还去吗?下次带上我……”
她话还没说完,那脑勺后面就挨了她阿婆拍过来的一巴掌。
王阿婆则对着阿愁又“哎呦”了一声,道:“可真是的,你们行里怎么把你们这些小姑娘给派到那种地方去了?那里面可没几个正经人,也不怕你们被带坏了……”
“阿婆!”给小妹妹擦过脸的盼弟回头对她阿婆笑道:“这又不是阿愁能说了算的。就比如阿爹,不管学里收什么样的学生,阿爹都得教不是?”
王阿婆道:“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她顿了顿,看向阿愁道:“你年纪还小,去做活计而已,可千万把持住自己,别被那些戏子带坏喽!”
阿愁听了,心里诧异着,脸上则笑着应了。她那么直白地告诉众人,一来是因为这事儿原就保密不了,二来,非本土人士的她,也很想知道市井百姓对她给那些受非议人士服务,到底抱着种什么态度。
想到这里,阿愁才发现,原来两世以来她都是那种极胆小的人,什么事情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难怪她便是穿越了,也做不了个女主呢……
见邻居们虽然对秋实馆的优伶们都颇有歧视,不过显然这种歧视并没有波及到她的身上,阿愁悄悄放了些心后,便转移着话题,问着王家大姐道:“这几天就只忙着自己的事了,都忘问了呢,大姐姐的好日子定在哪一天了?”
她不问还好,她这一问,招弟连脖子都红了,却是回手将小妹妹塞进四丫的怀里,转身就进了屋,倒叫阿愁愣在那里,一时很有些搞不清状况。
“噗。”
原和招弟对面坐着的孙楠立时就笑开了花。四丫和来弟也笑了起来。只王阿婆沾着那菜盆里的水往阿愁脸上一弹,笑骂道:“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个避讳,竟什么都敢往外说!看把你大姐姐臊的!”
“我说什么了?”阿愁一脸茫然地看向笑软成一团的四丫和孙楠。
同样笑得前仰后合的来弟则伸手推着那二人道:“看吧看吧,我就说她白长着个聪明模样,其实糊涂着呢。”
原本不知在屋里做着什么的王师娘赶紧从屋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