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渡把包挂在衣架上,万分沉重似的抬起手臂慢条斯理地脱外套,扯开领口,这一系列慢动作做完才看向王廌。
他这一眼够深也够长,像个拖泥带水的长镜头,王廌一不留神和他四目相对,首先看到的是他眼眶周边的赤红和眼袋生出的暗黑,黑红融合十分颓丧,平白生出一种浓郁的醉酒之意。
江星渡极其缓慢地走了过来,王廌后颈上的寒毛都要炸开,在灯光只开了桌边这一盏的不明朗的视线范围里,江星渡的高个子让他看起来像是长了毛边的什么巨大动物。
王廌反s,he性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此时江星渡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借着微弱的月色和细腻的灯光,江星渡看到王廌愣住的左腮里还鼓鼓囊囊。
他们二人面对面站着,江星渡微微弯腰,还不能平视。
王廌紧张的腮帮动了动,后牙一次迟疑的咀嚼,咽了嘴里最后一口混着蓝莓的酸n_ai。
那颗喉结上的小痣飞快地滑动了一下。
江星渡略略扫了一眼桌上红通通的面条:“吃辣的受得了吗。”
王廌联想能力何其丰富,一瞬间就知道他在说什么屁股开花和吃辣之间的必然联系,当下两条眉毛搅到一起难舍难分:“不牢你费心。”
江星渡苦涩地牵动嘴角:“你看我就像对待一个敌人。”
“可不就是敌人么。”王廌皱眉之用力连太阳x,ue的皮肤也跟着发紧。
江星渡今天看起来格外疲惫,这不仅仅从外表上,从他的气息上也流露出一种疲软,他没有反驳王廌说他是敌人的话,张开双臂牢牢抱住了一见他就会气愤的竹马。
王廌瞬间的反应就是把这个脑子不清醒的人甩出去,但江星渡抱住他的力道让他往后趔趄了一步靠在桌边,这个转瞬就失去了先机,江星渡在他背后长长地出了一口跋涉千万里般风尘仆仆又心满意足的气。
这声呼吸让他格外孱弱。
“对不起。”江星渡把头颅垂在王廌的肩背,呼吸他身上的气息,让自己安定,从这个强迫而来的拥抱里汲取力量。
对不起?王廌都要糊涂了。
江星渡之前的态度是拒不道歉,现在怎么就要认罪?情况转变太快,他甚至发散性想到一些临终遗言之类毛骨悚然的猜测。
这个拥抱让他鼻腔里充满了江星渡身上的气息,在一起住的时间太久,他早就确认不出江星渡用什么不同的香水,似乎沐浴的气味,这个人的身体气息和香水构成了十分独特的气味,就名为江星渡。单靠着嗅觉王廌就能准确分辨谁是谁。
他的脸往上挤在江星渡的颈窝,双脚堪堪着地还是在这个人微微弯腰的情况下。
这个拥抱来的气势汹汹又极度卑微,甚至有些幼稚,认错的姿态也像一次酒后撒娇。
王廌抑制住了自己想要拍拍他后背的手。
可怜又可恨。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把你越推越远,又不甘心只做兄弟。我是最懦弱的人,又是个畜牲。”江星渡说话的时候王廌能感觉到他身体轻微的震动。
“……要说对不起先把监听撤了。”王廌冷淡地说,“家里客厅监控可以留着,防贼。”
江星渡停了停,才说:“不行。”
王廌一秒起火,想把一盘拌面都扣这个人头上。
“那你错什么?你给我添什么堵?我要吃饭了,滚蛋!”
“我是错了,可我早说你也不会接受我,晚说你又跟了别人,你让我怎么取舍?”
江星渡把他搂得更紧,茫然无措似的,说话颠三倒四:“那你给我一个方法把你藏的严严实实,我不知道怎么做,你教我,你教我。”
他跳跃性地给自己提出了一个建议:“关起来吗?王廌,你愿意被我关起来吗?”
王廌被他抱着感觉自己酸n_ai和面条都要涌到喉咙口了。
人前人后反差太大,王廌立刻想到的竟然是平时那个风度翩翩的花花公子的形象,和现在这个可怜虫两相比较,他的火气突然转变成发酸似的想笑。
王廌惋惜:“你这脑子......不去医院可惜了。”
“你现在头脑清楚吗江星渡?那我再跟你说说,你不可能关的住我,客观情况下你家里还没有这种实力能够无视社会规则和法律,主观上来说,我的求生手段和求生意志很强,再说了,你真的……”
王廌艰难地移动双手放在江星渡温热的脊背上。
江星渡浑身一颤。
“你忍心吗?”
王廌摸了摸他汗s-hi的后颈,语气里甚至带了点温和:“你冷静下来,有错认错,我跟你再谈谈。”
王廌心里骂了十万八千句:谈。妈的。和强`j,i,an犯谈谈。真好脾气。
小时候江星渡经常有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刻,发疯起来像个满身都是刺的野猪,双向的长刺,一头扎着他自己,一头对准任何对他想要施以援手的人。
那怎么办,江星渡情绪不稳定,现在根本没有足够的理智支撑,可以直接送去心理辅导了。
他不够明白这么多年江星渡到底在心里压了多少狗屁倒灶的垃圾。
突然破空传来一声惊呼:“我日???刺激!!”
吴琅站在门口,懵得像只狍子。
“等等......怎,怎,怎么肥事?”
30.
江星渡没有回头看吴琅,他直接瘫在王廌身上。
王廌这才意识到这个人在生病,在持续发烧,很严重。
八成烧坏了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