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股腐烂的气味却充斥着整个空间。
也有些犯人似乎还没有被天牢夺去精力,当王晋从他们前面走过时,那些犯人急切地伸出手来,嘴里喊着听不清的话,想要拉住王晋。
但王晋的脚步一点都没有减慢,他毫不犹豫地带着听月向内走去。
越是向里,越能感到天牢里透着的森森冷气。面无表情的守卫们都拿着刀枪,兵刃反射着油灯的微光。若不是当王晋走过时,这些守卫纷纷躬身行礼,听月还以为他们都是雕像。
她的心跳得厉害,没等她想清楚自己是否要从袖子里取出贿赂之物,王晋忽然停了下来。
眼前这间牢房乍看上去和她之前所经过的那些牢房并无不同。但当听月慢慢走近的时候,她才发现,比起其他污秽的牢房来,这间铺了稻草的牢房已经算得上整洁了。
听月慢慢地低下身,透过牢房的围栏朝里面看。在那层薄薄的稻草上,躺着一个枯瘦的女子。她那样瘦,反而将有孕的肚腹衬得更加醒目,好似一个硕大的球一样。
王晋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这便是李三公子的侍妾,画月。”
第100章血红
听月原本以为,自己看到妹妹的那一刻,会悲伤不已。然而等她真正面对眼前这个瘦弱到怪异的女子时,心中竟是一片平静。
冰冷的平静。
画月比她小两岁,从小便爱笑。便是到了掖庭之中,日子那样清苦,画月也不似其他宫女那样整日暮气沉沉。
冬天那样冷,掖庭的宫女只能用井里打上来的水洗衣服。画月一边朝手上哈气,一边还哼着歌。
恰好有教坊司的管事路过,便将她要了去。
姐妹两人一别数年,不知生死。
听月只盼着画月能平平安安地在教坊司中度日,哪里会想到再见面的时候,竟是在天牢之中。
王晋并不知道听月和画月之间的关系,秦王殿下派高承礼对他说的是,王妃得知自己的一位故人之女被牵连入李家的案子,请他通融一二。
如今皇后和悯仁太子被囚,鲁王夏侯郑权势熏天,可圣上却将本应该回封地的秦王夏侯贤留在了帝京,说不定便获重用。在这样的情况下,王晋不可能不给秦王面子,所以他才亲自来领人进来探视。
这女子既然不是秦王侧妃,那多半是侧妃身边得用的宫女。他自然想不到,这牢门内外的两女子,竟是姐妹。
王晋等了一会儿,年轻的宫女都没有出声,他心想难道是王妃有什么要紧的话要私下询问,自己站在这里,岂不是要被暗骂好没眼色。
他干笑了一声,道:“女官大人,您有什么话尽可说得,末将先去外面等您了。”说完也不等听月应声,便急匆匆地离开了,顺便还带走了附近的守卫——这些人想要逃出天牢,下辈子吧。
此时此刻的听月哪里还能注意到王晋说了些什么。她呆呆地看着画月,隆冬时节,在这又冷又潮的天牢里,画月的身上却只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单衣。一头蓬发散在稻草上,枯瘦的双手轻轻搭在腹部。
若不是被王晋带到这间牢房前,听月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她的亲妹妹。
听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画月始终都没有动静,这甚至让听月产生了一种幻觉,难道画月已经……
然而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尽管是托了秦王殿下的面子进了天牢,她也不可能在此停留过长的时间。
她轻轻地唤画月:“画月,画月。”
稻草上的人动了动,微微侧过身来,露出一张面色苍白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在看到听月的时候,闪现出一丝神采。
“姐姐?我是在做梦吧。”即便到了此时,画月的声音依然动听,只是在这阴森的天牢中听来,更觉凄然。
听月涩声道:“是我,是姐姐。”
“呀,真的是姐姐!”画月的声音中带了雀跃,她的脸上绽开了如花般的笑容,眉目一下子也灵动了起来,仿佛一束暖阳射入了牢房。
看到妹妹这样高兴,听月沉重的心情也得到了意思舒缓,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画月,姐姐在这里,你别怕,过几天,我就带你出去。”
只要离开了这个阴森的地方,画月的身体一定就能好起来。至于她腹内的孩子,找一个乡间的人家抚养便可。
画月似乎有几分惊奇,她疑惑地问道:“姐姐,你说你能救人出去?”
听月郑重地点头,道:“我如今在□□中供职,秦王殿下已经应允,过几日就将你救出来。”
“姐姐好厉害!”画月的眼中放出光来,她急切地挪动到栏杆旁,道,“姐姐,你将公子也救出去吧。好不好,好不好吗?”
她是yòu_nǚ,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的,惯会撒娇。两声“好不好”将听月的心都融化了,但听月只能摇头。
画月口中的“公子”便是悯仁太子的表弟,李家的三公子,乃是如今这天牢里关押的重要犯人。莫说是要救他出去了,便是见上一面也难如登天。
“画月,李家的事情岂是我等宫人可以插手的?你乖乖听话,这几日都好好休养,等姐姐接你出去。”听月婉言道。
画月十分失望,她微微垂了头,听月却已经没时间继续劝她了。王晋站在几丈完,虽不说话,却是在提醒听月探视的时辰。
听月又匆匆叮嘱了几句画月,便站起来随着王晋离去了,就没有听到画月那句“他不走,我也不会走”。
婉儿还等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