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情”的私印,财大气粗的醉仙楼老板靠着宫里的关系求来了这幅字,马上就用金匾装裱,挂在店面最显眼的地方。
醉仙楼门口,顾柔怀揣着名单,心情轻松地转身离开,留下上方豪华的牌匾。
那题字的,不是别人,正是今日连秋上要宴请的座上宾之一——国观大宗师慕容情。
醉仙楼一共二层,下层是四面合围的客堂,能同时容纳两百号酒客饮食,中间还搭建舞台,时不时高价聘请一些歌姬舞妓前来献艺表演;上层则是包厢,包厢靠着外面一道窗,能看见沿街风景,靠着走廊则是开放式的阑干,能够直接从二楼看到下面舞台上的表演,视野极好。
不过今天连秋上邀请的两位贵客,直接把轿子抬进了醉仙楼的后院,那管事的见到轿子就看懂是什么人,径直打开门,一路将贵客们引着,穿过后面一片很长的花园小径,来到了一处私密的别苑。
——醉仙楼的后面有一座大园子,极少有人知道,老板将它开辟了来,专门招待一些身份尊贵的客人,平时不对外开放,要是没有熟客带路,光有钱还进不来。
连秋上进了别苑的时候,国师和钱侍中已经坐在花苑的亭台的筵席上了。一张整条原木制成桌面的红木案,下面铺着松软丝滑的羊毛毯,一共三个位置,刚好够三个人不多不少,国师坐主位,钱侍中坐次位,连秋上作为东道主,北向而坐。
连秋上命人斟满酒,先敬一杯:“嘉宾莅临,天大之喜,本宫敬二位大人。”
“世子客气,今日之宴令世子破费了,当是鹏月敬世子才是。”钱侍中立即起身回敬。
连秋上微笑和他敬酒,仰头的一瞬间,狭长的凤眸眯起,心念飞速转动——钱鹏月,官至二品侍中,守尚书令,文官清流世家出身,太子党的核心成员之一,外表温吞,城府颇深,有将事情协调处置得各方满意的能力,和稀泥本事一流,素有“万花筒”之称。
“世子无故相请,不知何等用意。”
如此直截了当的一句话,使得连秋上握酒杯的手停了一停。他朝主座望去。
慕容情,貌若昆山之玉,白发似山巅冰雪,声音温润清凉,皮肤莹皙,眼睛深邃,眉心一朵梅花花绣的美人国师。
国师手持夜光杯,与那晶莹剔透的宝物浑然化为一体,宛然若一尊冰清玉洁的雕像,浑身自带一股秀美出尘的仙气:“世子如不言明,此酒不得安心入腹。”
饶是连世子阅美无数,用有三十房妾侍,看到这等人物光景,也不禁怦然心动,停下来思考了片刻。半响,他斟酌措辞道:
“本宫蒙受天恩,自离开云南到洛阳以来,已过春秋五载,其间备受皇上恩惠,竭尽忠君爱国之心意,却难抑人子孝道思念之情。也怪本宫修身不谨,连年遭遇意外,长久不得安宁,日夜难以安寝。”
说到这里,他显出忧伤的表情,轻轻停顿,好似哽咽之下,自己艰难稳住了情绪。
他的境遇其实朝中人氏差不多都知晓,钱侍中备受感触地点点头,目中流露出抚慰之意。
连秋上继续道:“日前又逢清明,本宫忆起生母忌日,感哀感痛,忧思良多。”
钱侍中顺着他的话叹了口气:“世子之难,使人悲恸惭愧。”
连秋上心如电转,心想铺垫得差不多了,也该是抛出来意,说明目的的时候了
却迎面传来国师清润的声音:“吉凶之消长在天,动静之得失在人。殿下若能秉贤者之德,持黄老之道,安闲适己,盈虚自持,烦恼自消,天下谁能伤之。”
他的口吻既温和客气,又淡漠疏离。说得连秋上一怔,朝他看来。
这位国师,为人不苟言笑,眉宇间气正神清。他的高冷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杀气,反而是一种冲和恬退的舒适感。同时,也使人明显地感受到,他在说话之时,谈吐优雅,举重若轻:
“所以,世子应当熟思缓处、曲尽为臣之道,如此方可内外无咎。”
国师说罢一饮而尽,姿态极尽清冷优美。对面的连秋上却像吃了一闷棍,脖子根都微微地红了——
这个意思,是要他深思熟虑,不该提的要求别提,把回云南的请求闷在肚子里!
唉呀,这个时候没有我老钱真是要出人命了啦。钱侍中一看气氛快要僵掉了,赶紧出来发挥天赋打圆场:“哎呀,世子也很不容易,他思母乃是尽孝,也不韪圣贤之道嘛。大宗师他说话向来直接,其实句句都是善意,世子殿下万勿见怪。”
“哪里哪里,见怪不怪。喝酒,喝酒。”连秋上也是个人精,有台阶就下,形势不妙就先喝一轮,等对面喝高了再战,他招手致意,身后伶人的丝竹鸣响,舞姬踩着莲步鱼贯而入,绕着台阁翩翩起舞……
夜幕初降,顾柔根据连秋上的名单,调查第一个小妾任务进行中。
她趴在房梁上蹲守了快一个时辰,还没人来,有些无聊得紧,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个远方的“朋友”,来了兴致:【老妖怪,你可在?】
【?有事。】虽然言简意赅,但是他的回答还是立刻传来。
【你在做什么啊。】
那边缄默了半响,顾柔都以为他又要突然消失了,他的回答传了过来:
【陪狐狸的儿子喝酒。】
第12章他也是国人
狐狸的儿子?那是什么东西,顾柔觉得有趣,问他:【狐狸的酒,好喝吗?】
【不,又长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