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坚硬的骨头和包裹在外的松软皮肉。她早上刚剪过指甲,没有用挫刀磨平,那些尖锐的倒刺勾住了什么,或许是衣服的布料,她像抓救命稻草那样立即拽住,拼尽全力拉扯。
有好一会儿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依旧是透着火光的黑暗,她的呼吸声仍然随时可能断绝,光听起来都疼,好像肺叶被最钝的钢锯拉成一片一片。
又过了片刻,她蓦地醒悟——背后压制她的力量消失了!
曹安期把自己翻过来,她浑身上下无处不疼,从手指尖颤到发梢,后背抵住桌子边沿转身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花了她足足十秒钟。
等她终于像一只迟钝的乌龟那样仰面朝天,视力也逐渐恢复,那层不祥的黑色幕布被徐缓地拉开,深处的火光愈来愈亮、愈来愈亮……
她看见了有生以来最令她震惊的一幕。
…………
……
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飞了起来,不,准确的说他是“漂浮”在半空中,钱小婉的翅膀在他肩后张开,虽然没有王天生的翅膀那么庞大,十来米的长度仍是让整间房突然变得狭小。
翅膀并没有扇动,所以他并不是在飞,他也不可能“飞”,曹安期很早以前就论证过,鸟人的翅膀不该具备飞行功能,那违背一切已知的物理定律。
但他确实因为某种不可知因素脱离了重力,像个轻盈的气泡那样漂浮在半空中,翅膀大部分展开,翼尖下垂,堪堪触及地面。
曹安期的大脑还不能正常的思考,她贪婪地呼吸着永远也不会够的新鲜空气,呆呆地望着空中的男人,她先以为他是自己上去的,看着看着,发现他其实身不由己,手脚就像她刚才挣命一样在胡乱扑腾,脸上更是□□luo的惊惶。
他的视线与曹安期对上了,曹安期余悸未消地往后缩了缩,他却张开嘴巴叫嚷,口型似乎是……求救?
她什么也听不清,轰隆隆的耳鸣盖过了一切声响,太阳穴“突突”跳动,喉咙痛,肚子痛,头最痛,就像有一台推土机反反复复地来回碾压她的大脑皮层,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
“你是谁?”她觉得自己问出了这句话,虽然她听不见,虽然喉咙蠕动的感觉像在吞咽铁砂,“为什么要害我?”
“发生了什么事?”
“救命……快来人……救救我……”
就像某种自带戏剧效果的召唤仪式,她嗫嚅着无声地说完这句话,从背后敞开的窗户刮进一阵风来。
像刀片般锋利的风。
桌面上的报纸和水电费单在风过后化为碎屑,大大小小的白色“尸块”撒向空中,飘飘扬扬,仿如落雪。
曹安期的眼角余光看到一条人影从窗口蹿进来,速度快得只剩残影,他弹跳力惊人地跃到半空中,从她头顶一掠而过。
在那一瞬间,逆着风张开了他背后的翅膀。
比夜色更黑的翅膀。
☆、第十九章—跟我走
吴兆甚至来不及乘坐电梯,他沿着大厦的外围攀援而上,敏捷得像一只将攀爬作为本能的猿猴,他经过那一户户人家的窗口,帘幕低垂,从里面透出温暖的光来。
这是平常人的生活,他闻到饭菜的香气,有时候是浴室传出来的洗涤用品味道,他站在十楼住户的浴室窗外,脚尖勾住外墙贴片的缝隙,差点与他望向窗外的目光直直对上。
幸好他只是无意识地转头一瞥,根本没有发觉异样,手里还捏着使用到一半的剃须刀。
浴室外传来女人的声音,他答应着,扯过毛巾匆匆抹掉下巴的白沫,快步出去,或者说回到属于他的生活里。
而吴兆孤悬在他的窗外,为了攀爬方便蹬掉了自己的鞋子,拇指牢牢地抓握,久了,感觉有一丝酸楚。
他不承认那是心理影响生理的感觉,三月天气,连续升温并没有让夜晚变得怡人,凛烈的冷风毫不留情地摆弄着他无所凭依的躯体,将他吹得站立不稳,随时可能从数十米的高度跌坠下去。
吴兆深吸一口气,他能够感觉到力量,不由于自身的力量,那是外来的,仿佛他身体的一部分与空气中潜藏的东西相互响应,发生变化,就像白磷急剧燃烧成火焰。
这股外来注入的力量帮助他高高跃起,一次性跨越十楼到十一楼间三米的距离,落足在曹安期家的窗台。
她把窗户敞开着,整幢楼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干,吴兆忽略心中不明所以的喜悦,像一只义无反顾的飞蛾,张开双翼,向他渴望已久的灯光疾扑而去。
…………
……
“这是什么?”
吴兆惊愕地问,他抬头望向漂浮在天花板上的男人,为了看的更清楚,甚至跳上曹安期背后的桌子,还打开了客厅的白炽灯。
曹安期被骤然大亮的灯光刺激得眯了眯眼,眼框湿润,视线变得更加模糊。
她翕动着口唇,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实在太小太轻,吴兆显然也没指望她给出一个答案,目光仍然定在中年男人脸上。
有点眼熟,他想。
吴兆观察了一下曹安期家的天花板,她的房东没怎么装修,天花板上光秃秃的连个着力点都没有,他也没有蛛丝可以喷出来战胜地心引力。
他想了想,撩起外套下摆,从背后拔出一把刀。
曹安期以为那是一把刀,她只能看清大致的轮廓,它的颜色非常惹眼,是那种过度淬炼的微微泛蓝的银色,拿着手上像一块玻璃或者一泓流动的液体水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