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颇有研究。他令小徒备下十数里长绳,每隔一丈系一铜铃,将绳索一端缚于腰间,另一端系在小徒手上。他举火把入内,留小徒在洞外候命。但裴元客入洞还不到一个时辰,铃声遽响,绳索突然被急速拖入洞穴,几乎将小徒也拽入洞中。小徒措手不及,情急之间砍断绳索,眼看着那一端隐入黑暗,铃声幽微化为虚空,裴元客亦不知所终。
胥凤仪见闻歌想要一探究竟的样子,忙拦住他:“别去!”
闻歌觉得那洞里似有什么勾着自己,满心跃跃欲试,但他顾及胥凤仪的安危,不愿牵连到她。他想了想,扭头对胥凤仪笑笑以示安抚,果然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胥凤仪环顾四周:“别处没见过有弟子巡夜,恐怕这里是夷云派中枢所在,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闻歌称是,趁四下无人,带着她悄悄离开了。
二人回到陆家小院,已是四更时分。胥凤仪回房后才感到汹涌的困意袭来,她只脱下外衣,便跌进帐中倒头就睡。但也许是因为睡姿不好,或是身上衣衫累赘,她虽困倦,却无法深眠。迷糊之际,金花树海与重岚烟月在脑海中交替浮现。肢体越发疲累,神思却越发兴奋。她又想起自己向闻歌提亲的场景,突然浑身一冷,从寒颤里清醒过来。
太荒唐了!太草率了!她竟做出这样离谱的事情!她被后怕的恐慌攫住,在黑暗中深深地反省。为什么会如此冲动?难道因为亲耳确认了夷云派的阴谋,就被愤怒蒙蔽了心智?闻歌究竟是不是良人,仓促之间岂能明断?不论是何原因,她都不该拿自己的幸福和胥家的利益冒险。如果是担心有人借裙带关系损人利己,她就更应冷静克制。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绝不能感情用事。
胥凤仪出了一身冷汗。临睡之际,她突然很感激闻歌没有当场答应,因为,她彻底后悔了。
第22章明知故犯非为勇
胥凤仪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依旧没有醒,直到韩启微温柔地敲响她的房门。她睁眼看到外面的天光,意识到此刻是什么时辰,立刻一跃而起。她一边应声一边迅速穿戴整齐,然后去开房门。
韩启微站在门口,对她微笑:“你醒啦!”
胥凤仪见她欲言又止:“什么事?”
“闻歌逃走了。”
胥凤仪神情茫然:“什么?”
“他在房间留了书信,说孟公子技高一筹,他甘拜下风不想再战,就走了。”
胥凤仪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韩启微传达完消息,见她仍有些神思倦怠,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以往你总是卯时就起身的。”
胥凤仪摆手:“没有大碍,昨夜没睡好罢了。”
韩启微听她这样说,稍稍放下心来,又道:“都雅跟着孟公子他们去游玩了,陆姑娘走之前留了些点心,我去热一热拿来。”
胥凤仪伸手拉住她:“他们去玩,你为何不去?”
韩启微淡淡笑道:“陆姑娘和魏公子都要去,总得有人留下来陪你,何况我对爬山没什么兴趣。”
胥凤仪看着韩启微,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里十分怜惜。她松开手来,对韩启微道:“谢谢!”
韩启微笑意加深:“客气什么!”说完转身走了。
胥凤仪关上房门,走到妆台边梳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床铺,她突然发现枕头底下好像压着一只信封。她快步走过去拿起信封,拆开取出信纸展平。
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谁留下的。原来他夜里曾经来过。信上道,他决意探一探山鬼洞,如果将来有缘再见,就考虑她的提议。
傻子!胥凤仪苦笑了一下,将信揣回信封,叠好塞进随身的锦袋里,然后出门去了。
陆之遥没有和孟鲲他们同行出游,他站在夷云派的议事堂上,像等待审判似的等高长厚一个回复。但高长厚一直在和旁边的魏其英低语,两人都是语气平淡,显然早有共识。陆之达坐在下手,微微垂下头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终于,高长厚抬头看向陆之遥,语重心长地开了口:“之遥,我们觉得,遐儿还是留在亓山为好。”
陆之遥据理力争:“高伯伯,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从小相依为命。作为兄长,理应亲手照顾她,亲眼看着她成婚生子。我父母在天有灵,必然也是希望我兄妹团聚,相互扶助。”见高长厚面露难色,他又动之以情:“而且,我和妹妹分别多年。我这次去爻山,更是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她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们兄妹可以相聚的时日屈指可数。我只希望能略尽兄长的情义,人之常情,还望高伯伯体恤成全!”
高长厚沉默,像是在考虑。魏其英看了一眼陆之达。陆之达叹了口气:“之遥,这里还有我呢!遐儿也是我妹妹,难道我会亏待她吗?”
陆之遥听堂兄用这样委屈的口吻讲,神色动摇了一下。长兄如父,他只是想求家人团圆,并非要叫家人为难。
魏其英缓缓出声道:“之遥,莫怪我们不近人情,只是夷云派自有规矩,不能为一人破例。如果我们同意你带走妹妹,那门规在其他弟子眼中便失了威严,以后人人效仿,后患无穷。而且你此行是去爻山襄助你姐姐姐夫,随身带着个夷云派弟子,恐怕惹沧南武林猜忌,对你姐姐姐夫也有不利。你一向是个深明大义的好孩子,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之遥沉默着握紧了拳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