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外草场上空旷一片,麦秆在外围堆成几垛,像沉默的护卫守在旁边。胥凤仪挑了一垛,躲在后面关注场上的情势。
仓山七孑各持兵器,与陆之遥相持。陆之遥神色坚定,冷冷地注视彼方,眼底暗潮涌动。
李顺的伤腿有些难以支撑,他克制不住身形一晃。陆之遥看向他:“你的伤,是那天跳入河中被我刺伤的吧?”
李顺怨恨地瞪他:“明知故问。”
陆之遥问道:“你们里应外合对付赵家,如此费尽心机,究竟为了什么?”
李顺刚要开口,被冯勇挥手叫停。冯勇面向陆之遥:“陆公子,你这次是打算为赵家报仇,还是连同当年火烧陆家之事一同清算?”
陆之遥看了他一眼:“当年之事已有定论,我不会再迁怒无辜之人。我今日是要为赵家讨一个公道!”
冯勇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如实相告。我们与赵家无冤无仇,真正想要赵家灭门的另有其人,我们也是身不由己罢了。”
陆之遥见他轻描淡写地推卸责任,罔顾赵家那些无辜的冤魂,心中反感更甚。他追问:“幕后主使是谁?如何身不由己?”
冯勇不答,反问道:“如果我告诉你,你是否会放过我兄弟七人?”
陆之遥略一思索,毅然决然道:“不!你们助纣为虐,明知故犯,断送赵家五十余口的性命。你们和那幕后主使同样死有余辜!”
冯勇皱起眉头:“既然如此,不必多说了,动手吧!”
陆之遥喝问:“究竟幕后主使是谁?”
冯勇不耐烦道:“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何必废话?”话音未落,手中御刀已向陆之遥砍来。于此同时,其他六人也纷纷出招,很快便成包围之势,将陆之遥困于其中。
胥凤仪躲在麦垛之后,看得心急火燎。方才冯勇分明有心谈条件,换作是她,明知仓山七孑该死,至少也要虚与委蛇一番,先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再说。偏偏陆之遥性子耿直,宁可错失如此良机也不愿违心说谎。她一边暗叹不已,一边目不转睛地观察陆之遥与那些人交手。虽然陆之遥武功排名在江湖前十,但仓山七孑是在他幼年就已成名的老江湖了。他们的兵器少见,武功路数也独辟蹊径,每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如今以七对一。胥凤仪很是为陆之遥担心。
陆之遥毫无惧意,被七人围困不久,他就看出了对手的意图。从兵器和招式来看,除了李顺,其他六人都更擅长近身战。他们七人虽然一致对敌,但并无队形阵法,只是靠车轮战术拖延时间,耗费对手的精力。陆之遥虽然年轻力壮,但仅凭一人之力,也担心经不起如此消磨。起初他尚能游刃有余,但时间长了,仓山七孑的配合越发默契,他的胜算也就越来越少。他明白必须速战速决。
雁翎威名在外,仓山七孑不敢拿自己的兵器硬拼。张康和李平仗着自己的兵器厚重,彼此配合着套陆之遥的剑招,想试出他的破绽。李平专攻上三路,铁锏直往面门上招呼。张康则负责下三路,铜杵时而攻击胯部,时而去绊脚踝。趁这两人对陆之遥纠缠不休,冯勇和严荣也见缝插针,一旦避过雁翎的锋锐,便挥刀向陆之遥身上猛砍。而陈亮的环刀与周凡的双刺更适合短兵相接,在空旷的草场上并无优势,两人便守在近处伺机补漏。唯独李顺在外围,因陆之遥被困得太紧,生怕误伤了自己的兄弟,暗器一时无法出手。
陆之遥武艺虽高,却不敢轻敌,始终小心应对。雁翎几次砍在李平的铁锏上,留下深深的缺口。李平一边心疼自己的兵器,一边缠着陆之遥不放。陆之遥留意到他因惜物而晃神,趁着张康再一次的攻势翻跃而起,踩着铜杵借力腾高,雁翎直往李平眉间刺去。李平回神之际急急后撤,冯勇正在一旁,立刻引刀拦截。陆之遥去势陡变,手腕一翻,雁翎横空劈下,竟生生将冯勇的御刀腰斩于前。
冯勇微怔,但生死存亡之际不敢有丝毫懈怠,继续引断刀斜划。严荣也趁机跃到近旁,双刀交错砍来。陆之遥以剑气护身,左右招架之隙,一脚踩压张康的铜杵,将人踢翻。张康趁势翻滚着抽回铜杵闪到一旁,陈亮立刻补上他的空缺,伏身用环刀去割陆之遥的脚踝。眼看像要得手,陆之遥却眼疾手快,避开严荣与冯勇的刀刃,雁翎向下一划,将陈亮的环刀连带右手削去一半。陈亮登时痛吼出声,捂着断手滚落在地。他这边露了空隙,李顺立刻发出飞镖。飞镖落空,但周凡借此掩护,将陈亮拖出了战局。
陈亮的右手五指皆失,算是彻底废了。周凡将他扶到麦垛前坐下,从衣摆上撕下布条为他包扎止血。陈亮身心俱痛,衣袖上血肉模糊,但仍咬紧牙关克制呻/吟,生怕干扰了厮杀的弟兄。胥凤仪躲在麦垛之后,能听见那两人的声音,但身影并未出现在她视野内。她想对方应该也看不到自己,于是屏息凝神继续旁观。草场上那一场好比白鹭斗群鸦,她觉得胜负显而易见。
然而下一刻,李顺闯入她的视野。他正要往周凡这边来,一眼发现躲在麦垛后面的胥凤仪,立刻认出她曾在赵家做客。两人面面相觑。胥凤仪心知不妙,转念间便见李顺右手一挥。她躲闪不及,瞪大了眼睛,只觉全身血液从头灌到脚。岂料一道剑影飞来,叮的一声将飞镖挡开。胥凤仪猛然意识到那是雁翎剑,僵硬地扭过脖子,往陆之遥的方向看去。李顺已继续冲她而来,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