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李兄怎的错了?枉你自负才高,这唐人王之涣的千古名句,你竟也能读错?”
“尔等懂什么!”那姓李的书生说道,“我读得哪里是他的原诗?你竟听不出来,这分明是一首词么?”
同桌几个书生一番讨论说笑,随即那陈书生卖弄地高声继续吟诵道:“黄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姜采青心中忽然一动,这改出来的词,她听过的。
“噫,李兄果然才子,这诗经你一改,竟真成了一首好词。”
“嗟,无知。这哪里是我改的?”那李书生笑道,“这首词,却是一位闺阁才女改的,真真咏絮之才,七巧玲珑啊。”
“闺阁女子?嗬,若是真的,这女子当真堪称才女了。”接话的书生语气一转,忽然带着些猥琐嬉笑道:“只是这闺阁女子的诗词,多不外传的,怎的却叫李兄得了来?难不成是红颜知己的相好么?”
“胡说,切莫亵渎佳人!”李书生斥道,“我偶然听了来,钦慕不已,你们这些人,可不要亵渎佳人,满口的胡言乱语,大煞风景。”
姜采青放下筷子,忽然没了食欲。
这改出来的词,她真的听过,中学时候,老师当做文学典故讲过。她隐约记得,这词似乎是清代那位名臣才子纪晓岚改的吧?此时此地,怎的竟提前好几百年叫人读了出来?难不成她在这里还有同样穿来的老乡?
或许,是她多心了吧?也或许,这古代真的就有一个闺阁才女,提前纪晓岚几百年改了这首词呢,只是没被留下笔墨记录罢了。
“娘子用饭。”魏妈妈侧身给姜采青舀了碗汤,问道:“娘子想什么呢?”
“想……才女。”姜采青一笑,接了汤碗吃饭。
“高门大户人家,女儿读书多得是,裴府的女公子们也都是从小开蒙读书的。”魏妈妈笑道,“要说才女,娘子到了裴家只怕见得不少,只是正经的高门贵女,诗词还真少有外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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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厨的鱼炖得果然鲜美,姜采青吃了半碗米饭,又浓浓地喝了一碗鱼汤,搁了筷子。见魏妈妈她们也都搁了筷子,姜采青笑笑问福月道:“福月儿,吃饱了没?”
“饱了。”福月笑眯眯答道。
“那我们回马车里歇息一会子吧,这店堂里吵。”
她起身步出雅间,花罗忙过来扶着她,才走回马车,远远便听见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姜采青抬头看去,只见一路尘土,尘土中一骑飞驰而来,后头紧追着几匹马,这前头的马看着眼熟,连带那马上的人都张扬肆意,很快就到近前了。
果然是裴六的那匹黄骠马。这马比一般的马更要高大矫健,竟把后边的随从扔下去一截。马背上的裴六少见的穿了赭红色锦袍,以前见他几回,都是白色锦袍,忽然换了这颜色,果然是鲜衣怒马,十足纨绔范儿。
“驭!”裴六马到近前,一勒马缰,那黄骠马稳稳停住,裴六坐在马背上低头俯视着姜采青,随即又看了看跟着出来的魏妈妈,笑道:“是你们?”
“见过六爷。”姜采青福身道,“可真是巧了。”
“也不算巧,三哥料到你们也该到了。”
“竟是六爷。”魏妈妈惊喜地快步过来,问道:“看样子,六爷这是出城去?”
“正是。”裴六道,“魏妈妈也来了?三哥才说你们该到了呢。”
“六爷要去哪里?”魏妈妈追问道,说话间裴六的随从跟了上来,仍是长随朱骁和四名护卫。魏妈妈忙说道:“老奴多嘴一句,夫人寿辰快到了,六爷可不要走远了,夫人挂心,三爷数落你,连薛小娘子也要念叨你了。”
“魏妈妈改不了唠叨。”裴六笑道,“在家闲着也无事,听说沂川有白鹤,我打算去捉一对白鹤来给母亲做寿礼,才算真正的白鹤献寿不是?”
裴六一边跟魏妈妈说话,一边玩味的目光便在姜采青身上扫过,见她宽大的竹青色直领对襟褙子,也掩不住鼓起的腹部了,便挑眉笑了笑,绕着手里的马鞭,道:“一路辛苦,你们进城去吧,魏妈妈见了三哥就跟他说一声,我顶多两三日就该回来了。”
裴六说完,竟一扬马鞭,黄骠马顿时奔了出去,他身后的随从连忙跟上。
见裴六纵马飞奔而去,姜采青扶着花罗的手上了马车坐好,想了想忽然掀开车帘问魏妈妈道:“魏妈妈,你方才说的薛小娘子是谁?”
“薛小娘子么,她本是润州薛家的女儿,跟六爷是自小定亲的。她父亲是老爷的至交好友,做过一任通判,不幸在薛小娘子九岁时候夫妻两个都病死了,她便被接到裴家来养大。”
这样啊,原来看起来纨绔不羁的裴六,家里还一个童养的小媳妇。姜采青便笑道:“原来六爷早就定亲了?”
“自小老爷亲口定下的,夫人只生了两个儿子,却没女儿的,薛小娘子从九岁接到裴家,便在夫人身边千娇万贵地养大,便是家中两位庶出的女公子,吃穿用度怕也不及她呢。薛小娘子却也聪慧过人,那样貌才情,琴棋书画,可说是沂州城里找不出第二个了。”
听起来像是幸福版的林妹妹。姜采青便好奇问道:“按说六爷将近弱冠之年,旁人像他这年纪,也该成亲了,既然这样,却怎么还没成亲呢?”
“说来话长,六爷今年十九,薛小娘子也十七了,夫人早就说等薛小娘子及笄,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