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就会小很多。身为内廷第一太监,冯保拥有批红这一无上权力。但批红过的奏折,却是要发到内阁再让首辅进行审核批准,才能颁发实施的。
冯保的脚步停下了,他眯起眼。张四维这是要替高拱报仇?当年可是他颁了两宫太后的旨意,把高拱给赶出京城的。
山雨欲来,之后的内外朝将风波四起。冯保甚至已经嗅到了那无形的硝烟味。
不过更令冯保感到奇怪的是,郑淑嫔……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切的呢?
不过一个小小的农户女,莫非想要牝鸡司晨?
冯保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他年岁已大,最近时常能从朱翊钧的脸上察觉到对自己的不耐烦。郑梦境讨好一个渐失圣心的老太监,并没有任何好处。
冯保背着手慢慢踱步,不断地拈着手指,在宫内多年的经历和在朝政中磨砺出的敏锐告诉他,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不过眼下更要紧的,是自己下一步如何做。昨夜郑梦境口中所说的每一个人,都曾做到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可下场无一不凄惨。
冯保在宫外,也是有家人的。无后的他比起能留下后代的家人更为看重几个侄子,甚至为了他们多次向张居正求官。退,不甘心,司礼监的几个太监对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轻易放手怎能咽得下这口气;不退,怕是全副身家都要赔进去了。
冯保又想起自己前几日向张四维提及想要进伯爵却被对方以无先例而驳回,心里便有了计较。
第9章
做完头七之后,一身素缟的王氏看着家丁们收拾行装。
明日就要扶棺回乡,让张居正落叶归根,在江陵祖坟中下葬。
形容憔悴的王氏丝毫提不起任何劲儿来。纵然宫里赐下了无数赏,也无法补平她心里的那个窟窿。
张居正的谥号已经下来了,定的是文忠。日后再要提起这位劳瘁而亡的前首辅,便该称其为张文忠公了。
文忠,是仅次于文正的褒谥。能得此谥号,算是极高的待遇了。
王氏捏紧了拳头,心里的不甘心叫她忘却了多年来的礼节与当家主母的隐忍,在人来人往的正房就红了眼眶,无声地哭了出来。偏生这股子难受,还不能同任何人去说。
是,谥号乃礼部所定,可难道那位走马上任的新首辅没动任何手脚?
在王氏的心里,张居正得个文正,才是真正的实至名归。如今不得不被压一头。
张四维啊张四维,你、你……!
高氏见婆母伤心不已,知是为了谥号之故。她将手上的琐事交予婆子丫鬟。上前安慰道:“阿娘莫要再哭了。要是哭坏了眼睛,倒要叫阿爹在菩萨那处都心不安。”
王氏赌气道:“他只管着他的天下事、国家事,哪会挂念我呢。”面上却缓和下来,忆起夫妻二人相处时的欢颜笑语。
高氏微蹙了眉,心中也叹气。这位新首辅的吃相可真真是难看到家了。
张家这处正忙乱着,那边儿守门的家人子来报,道是有一对郑姓父子上门。
有客来访,王氏赶忙擦干了泪,将人请进来。这节骨眼还能来倒冷灶的,可不多。却不知是哪家受过老爷恩惠的人,还能惦念着,实是不容易了。
等人进了门,王氏与高氏对视一眼,似乎并不曾见过。
郑承宪今日穿了一身烟栗色直身,腋下夹着大帽。跟在父亲身后的郑国泰则是深烟色直身,大帽也是取了下来,并不戴在头上。
“冒味叨扰了。”郑承宪朝王氏行礼道,“下官乃锦衣卫千户郑承宪,与文忠公倒是不曾有缘相见。”
王氏越发疑惑,既不曾见,怎得此时上得门来寻人。
郑承宪又道:“小女有幸蒙获圣眷,如今在宫里封了淑嫔。前些时日与王夫人曾有过一面之缘,只不知夫人还记得不曾。”
这么一提,王氏因悲伤而混沌的脑子倒是有些清醒起来。她对那位宫里的贵人还有些印象和好感的,脸上的表情便柔和了几分,“不知郑千户今日到府所为何事?”
郑承宪道:“我如今身负皇令,需前往江陵替圣上做些营生。想着府上也是往江陵那处去,不知方不方便结伴而行。”
王氏思量了一番,并未立刻应下,“我乃妇道人家,这事儿还需同犬子商量才行。不知千户大人现居何处?”
郑承宪本来也不觉得张家会立刻答应自己,早就做了准备。“下官现居外城的福来客栈,府上若有事,只管往那处寻我便是。”他拱手道,“府上现忙着,我便不多叨扰了,告辞。”
王氏起身送了几步,便让家人子将人送出府去。
长子张敬修在外料理了事务后,回来便听母亲和妻子说了郑家人来访的事。待明了其意图后,张敬修皱着眉,一口拒绝,“这事我看不大妥当。外戚素来叫士人看不上眼,我们家若是与他们结伴而行,不知在旁人嘴里会生出多少是非来。”
张敬修说的,也是王氏心里所担心的。这也是为什么她当时没有立刻答应的缘故。
高氏却劝道:“那郑千户虽是粗鄙出身,言谈举止倒不落下乘。其子也不曾对府内的丫鬟有什么轻薄之举,倒像是个正派人家出来的。依奴家看,倒不妨应下。如今我们家都这般情形了,还能再坏到哪儿去呢?”
王氏思忖后,也道:“我在宫里与那郑淑嫔见过一面,言谈之间倒有些落魄士人家中女儿的味道。不过结伴而行,并非有何裙带关系。便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