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在上学之时不断地出风头,与皇太子相争,彼此别着苗头。坤宁宫那处不好说话,可他作为父亲,还是觉得朱常洛……太没眼色了。
甚至有一次,朱常洛实在憋不住,找上朱翊钧,求他将王嫔的禁足给废了。
景阳宫已经沦为了一处冷宫,王嫔在里面的情形外人根本无法得知。要不是每日三餐送进去,还会空着碗碟送出来,外边的人都要王淑蓉死在了里面。
朱翊钧觉得把这个女人就这样关着挺好的,就好像自己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个人。他在拒绝了朱常洛的哀求后,心中冷笑。他对王淑蓉的报复,可远不如此。
郑梦境和朱翊钧商定了一些关于开办船厂的细节,但因为他俩都没什么经验,所以一时只拟了大致的东西。朱翊钧想着,明日再将冷落了许久的利玛窦召进宫来,细细问明了,再做更细致的决定。朝上也有几个人,是可以用的。
越想,他心里就越笃定此事能成。
不过陈矩的到来,让他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哱拜,反了。
第55章
陈矩正欲详说,朱翊钧伸手制止了他,“路上说吧。”他朝郑梦境看了一眼,后者忙道,“出了这样的大事,乾清宫怕是已有大学士等着了。”
朱翊钧点点头,“朕想也是。”他匆匆往外走,行至一半又转了回来,将手里方才与郑梦境商讨好记下来的纸张放在她的手里,“仔细收好了,莫要透出风声去。”
“奴家省的。”郑梦境福身恭送天子离宫,而后亲自将桌上的笔墨纸张一一仔细收藏妥帖。她把那些东西都和父亲寄给自己的家书放在一起,在梳妆台的小抽屉里一并放好,用贴身的钥匙锁上,仔细拉了拉,确定拉不开,才放心。
朱翊钧坐上銮驾,请轿长还未抬起,就问道:“仔细说说。”
陈矩知晓事态紧急,也不忙着行礼,边走边说:“宁夏副总兵官哱承恩与其父哱拜因与宁夏巡抚党馨生隙,唆使宁夏卫四营官兵讨要冬衣布、花月银未果后,趁势起兵叛变。宁夏巡抚党馨、副使石继芳皆被围杀。卫官李承恩、供应官陈汉也推至坊市被杀。”
朱翊钧慢慢咬紧了牙根,从牙缝中吐出一句话,“还有谁。”
陈矩顿了顿,“哱拜向宁夏总兵官张继忠索敕印,张继忠被逼无奈,交出敕印后自缢身亡。”
朱翊钧冷笑,“他倒是个聪明的,既不想投靠叛党,身败名裂,又不愿率兵反抗,搏条活路。索□□了印,再自缢,以为如此朕就奈何不了他了?!”
陈矩没有应声。他接着道:“哱拜与其子于二月十八日谋反,其后两日连续攻下玉泉营、中卫、广武。唯平虏在参将萧如薰的坚守下,至今不曾攻破。”
“萧如薰?”朱翊钧微微皱眉,这个名字很熟悉,“其父可是京营副将、都督同知萧文奎?”
“正是。”陈矩接着道,“萧氏一门四子,皆是虎将,萧如薰为幺子。”顿了顿,“萧如薰之妻杨氏,乃兵部尚书杨兆之女。”
朱翊钧点点头,“杨卿教女有方,朕早有耳闻。萧如薰守城有功,且记下,平乱后lùn_gōng行赏。”
“诺。”
朱翊钧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宁夏兵变发生在二月十八日,今日是三月四日,不知这十几日中宁夏情形如何。他记得时任三边总督的是魏学曾,“魏卿可有传信?”
“尚不曾。”
说话间已经到了乾清宫前,朱翊钧“啧”一声,心里烦躁不堪,没等銮驾停稳就先跳下来。大学士们并未在殿内等着,而是一齐立在宫门外焦急不安地眺望着天子的身影。见他一到,赶紧纷纷上前。
“陛下,臣刚收到宁夏急报。宁夏镇除北路平虏外,皆已攻破。三边总督魏学曾遣张云等人谕降未果。叛贼哱云、土文秀合叛卒击杀游击梁琦、守备马承光。”申时行便跟着朱翊钧疾步往殿内走,一边说着刚刚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叛军欲挟庆王代请贳罪。哱云、土文秀见平虏久攻不下,诱河套部落著力兔、宰僧犯平虏,花马池。”
朱翊钧听到这儿停下了脚步,“他们把宁夏的口子的撕开了?!还把河套的蒙古人给放了进来?!”
大学士们皆低头,沉默不语。
明初起,至今,大明朝陆续在北境设下九个重镇,与蒙古抗衡。九镇在大明朝的北境形成一条连锁防线,共同担负抵御北夷的重任。
宁夏镇就是这九大重镇之一,属陕西省,设宁夏卫,治所为银川。银川往东,可至有塞上江南之称的河套。成祖时,内迁东胜卫,大明朝开始对整个河套平原逐渐失去掌控。自此,大同、宣化成为第一前线,并间接导致了正统十四年的土木堡之变。
到了嘉靖二十五年,支持三边总督曾铣收复河套地区的首辅夏言在与反对“复套”的次辅严嵩的抗衡中落败。曾铣、夏言被杀,河套地区就此被彻底放弃。
失去了河套平原的庇护,大明朝西北边境门户大开,宁夏镇,特别是黄河以东地势较为开阔的盐池、灵武一带首当其冲,成为蒙古部南下的重要突破口。
所以无怪乎朱翊钧的震惊。宁夏地处咽喉,险固可守,若叫蒙古人占去,即可蚕食整个陕西行省,而后再步步南下进行抢掠,如若无人之境。
朱翊钧见大学士们默认,拂袖疾步入内。
诸人到了殿中,尚未坐定,一个小太监双手捧着一封信急急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