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就有个茶馆,便觉得正好是个探听消息的地方,就道:“殿下,不妨现在这处歇歇脚,喝杯茶再走。”
朱翊镠欣然同意,在茶馆要了个雅间坐下,品了一杯香片。“倒是不错。记得我走的时候,京里尚没有这样的好茶呢。”朱翊镠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道,“京里真是越来越好了。”卫辉府那破地方,根本和这处没法比,真是羡慕皇兄。
潞王府的小子伺候朱翊镠坐下,自己跑去楼下人多的地方,同几个脚夫一同坐着喝一铜板一碗的粗茶,听着他们说这几日京里的新鲜事。
听到一半,他面色大变,放下茶碗就往楼上跑。
那小子跑到雅间,叫门槛给绊住了,跌在朱翊镠脚下,顾不得起来,抬头便道:“殿下,京里现在到处都在传,说您同白莲教有干系,要谋反!”
朱翊镠大惊,“怎么可能?卫辉府不是叫那谁看得跟个铁桶一般,白莲教哪里还能进得去?更别提是进潞王府了。”
这时他方想起接旨时赵氏的话来。
怕真是来势汹汹,不得不小心。
第74章
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的朱翊镠缩在茶馆不敢出去。他不停地在雅间里转着圈,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果真,如果外头传的话宫里头也信了。别说是他的皇兄,就连李太后都保不了他。为什么太|祖开国的时候,不让藩王掌兵权,不就怕的藩王起事,江山不稳吗?
朱翊镠先前敢恣意妄为,天子敢保他,李太后敢为他撑腰,就是因为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谋反的心思。只要不谋反,整个京城、卫辉府,由得他玩闹。但现在事情有些不一样了,扯上了谋反,别说藩王的头衔,就是小命都难保。
这时候朱翊镠有些后悔,自己没能将赵氏一并带来京城。赵次妃还是有几分机敏的,也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入宫去见李太后,听听口风。他如今却是不能够。大街小巷都传成这样了,再去见李太后,谁人不晓得他是为了能逃脱罪责去求的情。
赵氏在卫辉府倒是想到了事情不好办,所以特地叫了几个能干的小子陪着朱翊镠出谋划策。若是她提前知道是怎么个情形,说什么都会挺着肚子赶过来。怀了子嗣的女子总能特别令人怜惜几分,靠着肚子,她都能有几分薄面。
可现今,只有朱翊镠一个人。既不能去见李太后,也不能驳了朱翊钧的旨意,就此回卫辉府去。
“宫里可有传话过来?”朱翊镠手心全是汗,想从皇兄的旨意中揣摩出几分圣意来。
侍从道:“尚不曾,陛下只说殿下若到了京,先去宫里见一见。”
朱翊镠大喘出一口气。还好,皇兄还没气到不愿见自己的份上。“那就去吧。”他无奈道,“咱们入宫去。”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入宫的这一段路,对于朱翊镠而言都不算是特别好走。记忆中熟悉的路竟生出几分陌生,凡经过的每棵苍天大树,他的心都抖地不行,生怕上头跳下来一个人,就像话本子里那样,出来一个刺客,将自己给杀了。
但这一路都是平平安安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到了乾清宫,朱翊镠规规矩矩的立着,等着皇兄出来见面。他一直打腹稿,想着要怎么向皇兄解释。不过可惜的是,朱翊钧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朱翊镠见到的是田义。
“潞王殿下。”田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脸上似笑非笑,“殿下现在同朝臣在商讨要事,不便相见。不过另有几个人,想让殿下认认,看识得,识不得。”
朱翊镠并没有在意田义对自己的那一丝无礼。他现在自顾不暇,生怕田义下一句话就是要叫人将自己给拖出宫去关起来,只要他说的,一概都应下。“人在何处?我这就去认。”
田义直起身板,带朱翊镠去了偏殿。那里正关押着特地从天牢提过来的两个案犯,由东西二厂的锦衣卫牢牢看管着。
“殿下,到了。”田义朝守门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让人将门打开。
朱翊镠一进去,里头两个犯人立刻激动起来。他们的嘴给堵了,发不出声,只激动地“呜呜”叫着。
“就是他们?”朱翊镠的脸色难看起来。他不过是田庄上缺人,自己又经过沈惟敬那一遭手头紧,让他们出来寻几个流民回去做庄上人。怎得人一出卫辉,就犯了事,还犯到了天子手里。
朱翊镠难得聪明一回。莫非外头在传的,所谓谋反,与这几人有关系?他们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不等朱翊镠说话,一直留心他表情的田义就让人将犯人堵着嘴的布给取下。他朝朱翊镠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吧,同殿下说说,你们在京里干了些什么事。”
两个犯人争先恐后地道:“殿下,都是误会一场!我等奉了殿下之命,出来寻人回去庄子上做活,一时不妨得罪了二皇子同四皇子,全是无心!”
“无心?”田义冷笑,“不妨让咱家替你们说道说道,尔等在京里做下的恶事,也好让殿下替你们在陛下跟前求求情。”
田义冷眼瞥着朱翊镠,“潞王府的人,在京里当了拐子,将整个京城搅得乌烟瘴气。还将四皇子给绑了,四殿下说了,若是咱们晚去一刻钟,怕是小命就交代在这些人的手里了。”他慢慢走进朱翊镠,看着他脸上的冷汗从下巴滴落,“殿下,咱家觉着,当是误会。您是四皇子的皇叔,怎会对他下毒手呢。”
朱翊镠被惊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