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就让李氏的父母送了几个自己的心腹进潞王府去。那时候李氏还管事,塞几个人进去,不过一句话罢了。众人也没往白莲教身上去想,全当是王妃想要周济娘家,管事们也就听之任之,都没同潞王说一声儿。
现在却是惹了大祸。
潞王想要找几个不要钱的流民来做庄户是真,王森送过去的人想要拐几个孩子做些人牙子的买卖有些进账也是真。谁晓得无生老母没保佑住教众,亦或是打了个盹,没开眼,让人将皇子给绑了,捅了个大篓子。
朱翊镠和李氏被蒙在鼓里,但李氏的父母却是一清二楚。他们也没曾想,事情最后竟成了这般模样。当年有钱送去王教主那里的时候,人是好话不要钱地一筐筐送。后头女儿叫拘着了,王教主就冷淡了下来。现在出了事,更是见都不见,只道无生老母生了他俩的气,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都不佑护着了。
李氏夫妇又急又怕,没头苍蝇似的到处瞎转悠着,想要找个法子。可无权无势,又不是什么聪明人,哪里来好办法。今日听说潞王都叫天子给关了,是真慌了。
“要不,咱们给闺女送封信去?”李婆子想了半晌,觉得也只有这个法子了。闺女还没被休,到底是个王妃,懂的比他们多,兴许能有将这事儿给压下去的办法。
李老头不以为然,“老母都不护着咱们了。她一个凡夫俗子,还是个没把的,能有啥法子。”
“总比咱们现在这样干坐着好呀!”李婆子一屁股坐在小杌子上,抓着老伴儿的衣服急吼吼地道,“不写信给闺女,你倒想想看有啥法子。”
李老头一敲烟杆,烦的不行,挥挥手,“行行行,你去写去。这事儿啊,我再不管了!”
李婆子在他背后啐了一口,“你不管。你管了这事儿也好不到哪儿去!有本事你给想个法子呀。”说罢一撩帘子,径自去磨墨给李氏写信。
潞王府里,赵氏刚料理完上午的庶务,歇了一会儿,准备用午膳。前院的管事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娘娘,娘娘!不好了!陈知府带着人上门,要来抄家!”
赵氏腾地一下站起来,因速度太快,两眼发黑,头也晕乎乎的。她强撑着暂时不能视物的痛苦,问道:“怎么回事?”心头密布疑云,难道潞王在京里顶撞了天子?气得陛下要抄家?也不能够啊,不是还有慈圣太后娘娘顶着吗?
正想着,卫辉知府陈澍就领着人进来。不仅知府的衙役,就连当地驻扎的锦衣卫也都悉数入了潞王府。
“赵娘娘。”陈澍将手里的信举起,“潞王及潞王妃串通白莲教,迫害百姓,意图谋反。陛下已下旨籍没,这是证据。”
赵氏的双目已近能视物了,她匆忙忙地赶下去,从陈澍的手中将信抢过。那是李氏的母亲寄给李氏的信,上面写明前次送来的人乃是闻香教的,大约在京里犯了事,希望做王妃的女儿能想想法子。
闻香教,不过是白莲教的异名。
信从赵氏松开的手里轻轻飘落。难怪潞王到了京里,都没送信回来。难怪……王妃总是在拜什么自己从未见过的菩萨,还当是不知何处寻来的求子菩萨。
“下官得罪了。”陈澍微微躬身,手一挥,衙役和锦衣卫们一起冲向了府中。他们与面无表情的赵氏擦肩而过。
赵氏身边的嬷嬷死死护着她,见此处都是壮汉,已是不将赵氏放在眼里,不由跪扑在陈澍的脚下,“娘娘腹中尚有世子,还望陈知府网开一面,护着几分。”
陈澍微微睁眼,朝赵氏的小腹看了看,见她双手不自觉地护着肚子,心里了然并非诓骗。他沉吟几分,将嬷嬷拉起来,“此处人多,你且护着赵娘娘去一旁人少的地方呆着。”又转头叮嘱身旁人,看顾着些。
潞王到底是天子嫡亲的弟弟,现在将事做绝了,日后相见可就难看了。
嬷嬷朝陈澍拜了三拜,才搀着赵氏往边上立定,还不敢离陈澍太远,怕他一时没留意,将人冲撞了。
“真是不知何处造的孽。”嬷嬷低声咒骂着,“要让奴婢知道是谁惹来的祸事,必拔光了他的头发,叫做个癞子去!”
赵氏苦笑,“是王妃。”
嬷嬷狐疑地望着她,正想反驳,却见锦衣卫们将李氏从后院拖了出来。李氏的发髻全都散了,身上的衣裙在地上被磨得不像样,系着的衣带全都散了,一点点从身上脱落,露出里头穿着的衬裙。
“妹妹,妹妹救我!”李氏脸上的妆全都叫泪水糊作一团,她看见赵氏叫嬷嬷护着立在廊下,赶忙出声求救。
赵氏却连看都不想看她,将头撇去一旁,眼里都能滴出血来。
要不出家门不幸,出了李氏这样的人,潞王府哪里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李氏见她不肯来救,哭喊道:“你个小蹄子,杀千刀的!当年你叫殿下憎恶的时候,是谁一直护着你?现在见死不救,你小心有报应!你以为自己肚子大了就了不得了?!小心他根本见不得世!”
嬷嬷气得想上去打人,叫赵氏给拦住,“到底还是王妃。”她全当李氏的话做耳旁风,只护着肚子的手越发用力。
陈澍见李氏说话不像样,朝拘着她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立刻就把李氏还在叫骂的嘴给堵上了。
嘴不能说话,眼却还能看。李氏愤恨的目光一直如影随形地盯着赵氏,恨不得上去将赵氏打倒在地,打得滑胎了最好。
潞王府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