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殿下说的这时辰出宫吧。这般一想,也就点了头。
八仙桌上围着六个人,不出声地用完早膳后,打头的两个儿子同父皇母妃拜别就看不见人影。
郑梦境木着脸,“幸好还有女儿同小的陪着。也不算是全生了整日往外跑的野猴子。”
“那小梦去启祥宫伴驾?”朱翊钧提了个建议,“若是累了,还能同皇后说说话。朕看她整日忙于宫务,实在是累得够呛。你去了,兴许还能帮帮她。”
郑梦境连忙摆手,“说话解闷倒是行。宫务却是不能够搭把手的。”她叹道,“寻常人家里,就是妯娌间对家务都是有分派的,谁插了谁的手,大家心里都不高兴的。奴家要是帮了娘娘,指不定人以为奴家有心擅权。”
“就你心思多,哪有那么多的无聊人这般想。”朱翊钧不以为然,“让姝儿同治儿也一块儿走吧。今日媖儿回宫来了,正好姐弟一同说说话。”
郑梦境在袄子外头又披了一件披风,仔细看过了两个孩子的衣裳,这才上了肩舆,同朱翊钧一前一后地往启祥宫去。
跑出宫耍的朱常溆和朱常洵一到郑家就被迎去花厅。那儿早摆好了茶点,新茶也在红泥炉子上,热腾腾地冒着气。
同舅母宋氏问过安后,兄弟俩再去看旁人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大家都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莫非是去奔丧的时候被靥着了?
“也非大父之故。”郑国泰的长子道,“好像是我们家似是沾上了一桩命案。”
“命案?!”朱常溆和朱常洵对视一眼,不由郑重起来,“怎么说?”
说起这事,宋氏也觉得不安。“那日因得信晚了,所以咱们一家都是匆匆上路的。那时候算着时辰,也觉得到了大兴得第二天早上了。所以夜里头就是在野外过的。过夜的时候,大家都有听到外面小树林有什么声响,只不当一回事,第二日起来就走了。”
郑家长子补充道:“因无官无职的人都是走不得官道的,所以寻常人家都是在野路上走。先前也有遇见夜里还赶路的,所以当时就没多留心。等我们回了京城才知道,原来那里竟死了两个太监。”
“只不知是不是咱们那夜遇上的。”宋氏双眉微蹙,“若真是那般,我心里可是要不安一辈子了。若那夜下了马车去瞧一瞧,兴许就能救下两条命呢?”
郑家长子道:“母亲为着这事,这几日没少拜菩萨。还请二位殿下劳动一趟,去顺天府问问,究竟是不是我们撞上的那夜,也好叫母亲安心。”
朱常洵点头,“这倒无妨,我这就叫人去一趟顺天府。”说着就要招来一旁的百户。
“殿下,夫人,少爷。”郑家的门房气吁吁地跑了过来,“李小大夫来了。”
宋氏一愣,“李小大夫?哪个李小大夫?”她看看自己的儿子,一时没明白过来。郑家是有自己养着大夫的,姓杨,不姓李。
“是名医李时珍的儿子,李建元,李大夫。”门房有些结巴,一拍大腿说一句话,“从医学馆赶过来的,坐着驴车。”
宋氏忙道:“原是贵客,快些请进来。”
门房跑着回到了府门口,领着人进来。李建元没想到这次过来竟能撞见两个皇子,心道还真是瞌睡了还有人给递枕头。他原想的是来郑家,让人给宫里捎句话,既然有皇家人在,自然就更好了。
“见过二位殿下。”
朱常溆赶忙叫起,“不知李大夫前来舅家,所为何事?”
李建元看了看郑家人,踌躇了几分,没说话。宋氏倒是明白过来了,识趣地道:“我去厨房瞧瞧午膳做好了不曾。”郑家的儿子们也找了个借口离开。
“李大夫还请说。”朱常洵特地摒退了锦衣卫,花厅只留下自己兄弟和李建元。
李建元将自己今日与沈大的谈话一一告知,并说了自己的猜想。“先前刑部就找我去验尸,那两具太监的尸体便是我同仵作一起验的。当时整理东西的时候,从张差口中听得一二。医学馆于清华园近,我便想着是不是那处园子。今日一问沈大,倒是觉得确是可疑。”
“不瞒李大夫,我同母妃也这般猜测。”朱常溆丝毫没有想着要隐瞒李建元,“只是武清伯是慈圣皇祖母的娘家,没有确凿的证据,轻易哪敢说出来。”
李建元面色凝重,“这倒是。”他今日只是过来传消息的,既然将话说明白了,便要离开回医学馆去。“若有旁的消息,我再来报于殿下。”
“有劳李大夫了。”朱常溆拱手相谢,招来郑家下人送李建元出府。而后将一个百户找来,“你去瞧瞧,武清伯……”话说一半,又觉得不妥,“无事,无事。”
朱常洵凑近他,跟着一道往里头走。“哥哥是怕叫人听了去向武清伯府告密?”
“不得不防。究竟不是自己人。”朱常溆捏紧了拳头,转头望了一眼厅外林立的锦衣卫们。这些人他全不知底细,遇上这等麻烦事,便是不敢用。只怕掉以轻心就换来一局死棋。
朱常洵想了想,问他,“哥哥是要找武清伯府的人在哪里?”朱常溆挑眉,“你知道?”
朱常洵笑了,“旁人不能知,但李诚钜爱上何处去,我却是知道的。”不等朱常溆细问,他自己就先揭了谜底,“教武艺的蒋千户是武清伯的次子李诚矩的上峰,平日里没少一处喝酒。他提过几次的,不过大约哥哥那时候没往心里去。”
“那我们今日可能寻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