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当年就立成了皇太子了。
宋氏怜爱地望着长子,轻叹道:“你呀,真是读书读傻了。”顿了顿,自己反倒先笑了,“也对,你们男人家从来不爱管后宅事,所以这点上你却是不明白了。”
“天家事,朝堂事,于我看来都与后宅之事并无分别。”宋氏替儿子分解道,“先前的大殿下同太子争国本,后头可不是因着慈圣太后娘娘在撑着?这与寻常人家里老太太偏疼孩子,为着孩子争东西有何区别?”
郑表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虽是家中的长子、长孙,但长辈们都偏疼自己的幺弟,什么好的都尽着他。虽然都是自家兄弟,一母同胞,可自己心里难免会有不平。
宋氏又道:“我听人说宫里头大殿下同太子争得厉害呢。这次的梃击案,不正是武清伯家捣的鬼?大殿下同李家既能做下这等事,圣上必饶不得他们。”她笑眯眯地望着儿子,“你可记得你二舅邻居王家的事?一家子兄弟,老大同老幺争得厉害,最后倒是不声不响地老二拔了头筹,得了老子全部的家产。”
“母亲的意思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宋氏望着似乎开了窍的儿子,略有欣喜地点点头。但还是有不解,“可姑姑似乎没这个意思?若是有,何不早做安排打算?”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娘娘帮着中宫这许多年,人心里也记着她的好呢。到时候若真的太子落败,中宫难道不会在后头扶上一把?”宋氏笃定不成器的太子会输给皇长子,笑得格外开怀,“圣上又偏疼娘娘所出的几个皇子,放眼宫中,再没有能同娘娘争宠的女子了。”
“我的儿呀,你且等着袭爵吧。”
另一头,顺天府尹听说有人绑了武清伯的次子上衙门,见都不见,就让人给放了。武清伯是什么身份,背后靠着的是什么,他哪里开罪得起。虽然士人多看不起外戚,有的时候却也不得不向他们低头。
朱常洵见顺天府的衙役要过来给李诚钜松绑,当下就大为不满。“不听缘由,不问事端,就此将人放了?”他冷笑,“有这等官在,打不得、骂不得,怪道人说老天不开眼。”
朱常溆拉了拉弟弟,上前一步,抓住衙役要解开的绳子。他的下巴微微抬起,“我要见顺天府尹。”
衙役上下打量一番,见是个普通富户公子哥儿打扮的半大小子,心里先看轻了几分。可身后聚着这般多的锦衣卫,怕也是来头不小,若非是司礼监某个大太监的亲戚,便是哪家外戚的旁支,仗着上头有人来寻衅滋事。这样的人,他们见得多了。
“小孩子家家的,别多事!”衙役将朱常溆的手拔开,将李诚钜松开,陪着笑脸,“李千户可有伤着?”
李诚钜见有顺天府撑腰,当下就牛气了起来。他揉着被略微磨破了皮肤的手腕,指着朱常溆和朱常洵,“这俩小子,给我抓起来,先在牢里头关个十天半个月尝尝滋味。”他斜睨着两兄弟,“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就敢爬到头顶上撒尿。”
衙役有些为难,他们是两头都不想得罪。这两孩子眉目仿佛,一看就是兄弟,也不知姓甚名谁,若是家中权势滔天,他们轻易捉了人,且不提是饭碗不保,怕连小命儿都没了。
“我也不为难你。”朱常溆压着心头的怒气,“你去让顺天府尹出来。”
衙役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公子,我也不知你究竟与李千户有什么过节。若是小事,出了衙门你们自行商讨解决便是了。府尹大人不是你那么容易就能见的。”
朱常洵瞪着他,“为何不能见?既有案子,府尹自当出来开堂审理。”
“嗐,我说你们怎么就说不通呢。就你也想见府尹大人?大人哪里是你们这种小屁孩能见的。”衙役被说得不耐烦了,将兄弟俩往外推,“走走走,上别处玩去。这里是顺天府,不是你们玩闹的地方!”
朱常溆取出了一块牌子,金灿灿的,“你认不认得这个?”衙役定睛一看,吓得当场腿就软了。李诚钜还没走,见衙役那般模样,也起了好奇心,凑过来看了一眼,愣在那儿。
“现在,能替我们去通报一声吗?”朱常洵好心地问。他脸上的笑容在衙役眼中瞧着就好似是笑面阎王一般。
“我我、我这就去给二位殿下叫去!”衙役连滚带爬地往里头跑。
朱常洵冷哼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他身边的朱常溆却紧紧地捏住了拳头,“阿弟,若今日我们不能表明了身份,是不是人就这么被放跑了?在顺天府求告无门的百姓,又有多少?这还是天子脚下!”
这一问不仅让朱常洵愣住了,他们身后的锦衣卫也都叹了气。“二殿下,这乃是常事。”一个千户苦笑道,“若是遇上包青天在世,百姓恨不得将人永远都留在任地上不放人走了。便是因调令离开,也会给立座生祠,家里供个长生牌位。”
这样的待遇极少见,也能体现出清吏之少。
朱常洵转头望着兄长的侧脸,手伸过去,连着袖子包住他的拳头。朱常溆深呼吸了几次,侧过头朝弟弟笑了笑,“我没事。”
“嗯。”朱常洵扭过脸,看着步履匆匆的顺天府尹从里面走了出来。
“二位殿下,下官有失远迎。”顺天府尹说着就要行礼,让朱常洵给拦住了,“礼倒是不用了。”他朝还愣着的李诚钜扬了扬下巴,“先把人再给绑起来吧。”
顺天府尹看了看呆若木鸡的李诚钜,心里很是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