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卫府,不说那侍剑,有赵客那样的人管着,也会有人想中饱私囊?薛昭被卫绾这随口的谎话说的一愣,可也自顾自地找起了借口,心中有大局的人,难免也有些小疏忽,她在长安,高门氏族里也少不得有这样底下的人败坏风气,这也不奇怪。
“哪里麻烦,不麻烦的。”薛昭有些尴尬地回以笑容。
“那我就把衣服搁在这里了,你我虽都是女子,但我生性比较羞怯,不能靠近陌生人,请勿见怪。”卫绾择了处较为干净的青石板,便把薛昭的衣物放在了上面,怀里还抱着自己的脏衣服,也不敢让薛昭看见:“姑娘既然也洗的差不多了,穿了衣服就赶紧回房吧,这敦煌夜冷,明早要是发起热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对方匆匆而去的背影,远远的,薛昭又道了声谢。
这要是卫绾的红颜知己,那还真是浪费了,这般好女子,就是京中贵女,等闲也可比得。那通身的气派,简直是自带仙气。
第二日,薛昭与卫绾告辞的时候还旁敲侧击地问起了这府中是否有女客,而卫绾则揪着薛昭半夜醉酒,并不正面回答。一则是卫绾不会撒谎,二则看薛昭如此感兴趣,她还偏偏是不想回答了。只是一女子就值得薛昭这么关心么?女子是她,男子也是她,她本人就站在这里,对方认不出,可又能怪得了她?
薛昭问的时候没注意,被卫绾随便几句话就绕了过去,直到要走了才想起来,可既是要走了,也不好再问,只好装作无意,多提了一句:“我看那姑娘和城主你倒是形容相似得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卫绾面上还是笑容,可声音已是有些僵硬了:“这夜黑风高的,薛姑娘许是看错了。”
薛昭则是心中多了些鄙夷,既是有红颜知己,这般不敢说,可是何道理?也是一男子,怎的还这样敢做不敢当,莫不是要金屋藏娇?可挚友一说也是这人先提的,这般隐瞒,可是无信无礼?
当下语气也冷淡了不少:“这身衣物待得洗了之后,便会亲手送回来,卫城主若是得了时机,在下便在那客栈待命,何时去敌营,皆可安排。”
两手握拳,却是用的江湖礼节,这般敷衍了事,被这般对待,卫绾可不知又是哪里做错了。
赵客正是在门前看了薛昭离开,他看到卫绾吃瘪的样子,便是开口劝慰道:“郎君可是让其看了真身?若是有了打算,何不实话实说,薛姑娘不是旁人,说了这话,她也不会将郎君视为贪图美色之徒。”
这卫绾身边有任何风吹草动,赵客都是知道的,此事自也在其中,他之命在卫绾,虽是昨夜并无靠近,但看卫绾神色,他亦可猜出其中一二。
“哈?你认为我贪图美色?”卫绾一下子抬起头:“她会这么想?她怎么会这么想?”
赵客无奈:“郎君你现下在薛姑娘眼中可是个男子。男子府中有女客,又不为外人道,怎么想,这其中都是有些猫腻。”
“何况这女子相貌也实在是惊为天人。”赵客再加了一句。
卫绾有些讷讷的,她很是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在外人看起来威风的卫城主,竟是在赵客这一句夸赞之下,少有地流露出了小女儿姿态:“我觉得我长得算丑的了。”
“郎君为何会这样觉得?”赵客可不知道卫绾这长相是丑,那天底下还有多少人敢自以为美的。卫绾为什么会这样觉得?这还真是令人奇怪了。
“赵客,你看那薛姑娘。”卫绾忽然道,此时她身着男装,用的却是女声:“我就觉得,她比我好看多了。”
赵客猛然间竟是无言以对。
“我初时见她,因为其目光冒犯,可谓是气急,可是自是知晓了她是女子,那生气是半点也没有,赵客,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卫绾女声一转,下一句便是男子声线:“昨晚见她温泉汤浴,便如出水芙蓉一般,我见之,简直是目眩神迷,许久不可转视。”
“我大抵是喜欢上她了。”卫绾如此道。
赵客一下子被这个消息砸得头有些晕:“那上回郎君那般作为可是……”
“我说了,我只是瞧着她有趣,并无他意。”
“可郎君是否还记得,镇国侯府的那小侯爷,心慕于你?”
“你说那西门辕?”卫绾坦言:“我已与其明说,现下,他已转投□□了。”
“这……这该如何是好。”
“左右他的那些人我用不着,这倒是个好由头,可将其遣送回去。”卫绾面上没有半分迷茫:“这事,现下只你知我知,我有寄情之人,侍剑与沈牧都可暂且瞒着,他们与我关系太好,战事还未结束,勿要平添烦恼。”
赵客能说什么呢,主上要喜欢人,是男是女都无甚关系,只要主上知晓,大局所限,他这个做臣子的,就该放一百个一万个心。
既是提到侍剑和沈牧,赵客点点头,也就将此番的来意说了:“城外五十里,已有大壕,纵横丈余,皆蓄有火油,城内火油入瓮,积薪其上,若垂城楼,届时断缆便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西北营军皆已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