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说不清从哪里来的悲悯。
潜羽本不想再说什么,但殷流采问了,它还是“啧”一声,答了她:“破障未成,心中便会有诸般怨憎滋生,除非能化解他们心中的怨憎,不然宇宙法则在上,如何会允许他们带着这股怨憎投胎转世,那岂不是要生出个为祸世间的祸种来。”
殷流采:“我觉得,这事我能干。”
转头,殷流采与清衍仙人和苏融一说,清衍仙人和苏融迟疑片刻,问她要怎么化解通鬼心中怨憎,殷流采答:“一念定乾坤。”
一念定乾坤是强法,可攻可守,但殷流采也只能勉力一试,毕竟她没干过这个。能不能成,她心里却并没有答案,降低飞行法器,贴近水面,殷流采等待着巨大泡沫下的通鬼慢慢上浮。
通鬼能感应到人生息,心中怀有怨憎,自然看着什么好端端的都想搞搞破坏。通鬼一浮出水面,殷流采便瞬间释出一念,将通鬼罩入其中,随着她的念,通鬼身上的滔天怨气如层层剥落的蛋壳一般碎裂。那被剥离的,不管是接触到空气还是流入水中都很快化为无形,殷流采这才松口气,仙尊陨落后的怨憎,若是不能消散,肯定会出大事,幸好这是九阙。
这是因人伤己啊
万一我有天变成这样,还是希望有人能再抢救我一下哒
☆、第二二四章因果业孽,远饶于情
通鬼身上怨憎被剥离干净时,殷流采见到的是一张她生平仅见的脸,蓝盆友是可以用美来形容的好看,而剥去怨憎的通鬼,却是一张殷流采只能想到“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的脸。不是天上帝君,也是人间天子,活生生就是一张帝王脸。
“不知前辈尊号?”殷流采恭敬有礼地一揖,不是她要多礼呀,她师尊好歹曾是一朝太子,看不惯她懒散,特地教的。为叫她好好守礼,还恐吓她来着,道是九阙中仙士个个不好相与,她要是不知礼,若有事他也救不下。
这锅九阙仙士才不背呢,不管清虚仙尊还是会真仙尊,都是可好相处的仙士啦。当然,殷流采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她被恐吓了,以前一直当真来着。有话说一个习惯的养成只需要三个月,殷流采现在早过三个月,已经成了下意识的习惯。
事实上,九阙仙士中多的是循古礼之人,殷流采这样没专门学过礼的,即使没人计较,那也不会认真相交,更有可能是搭也不搭一眼,话也不吐一个字。比如现在,已不是通鬼的仙士魂魄便是如此,见她礼数周全,便也礼数周全。
虽然所谓的礼,不过是一揖,不过是敬声称一声前辈:“吾乃纯钧。”
殷流采:和鸿钧难道还是师兄弟吗?
道祖鸿钧:你想多了。
这个词殷流采是耳熟的,纯钧是中国古代十大名剑之一,欧冶子所铸,为尊贵无双剑,倒是和眼前这位一脸帝王相的颇为相符:“纯钧仙尊?”
纯钧仙尊颔首:“四方山下,十三万年,有幸终解脱,惜此身别无长物,惟一言以谢之。”
殷流采表示不用,举手之劳,她却忍不住好奇提问:“敢问仙尊,因何入障?”
“因果业孽,远饶于情。”
懂了,情劫,殷流采又问:“那现在仙尊去哪里,是否已可以再入轮回,转世投胎?”
十三万年在四方山下受灵川之水日夜冲刷,虽比起仙灵之气要好些,但仍是苦难终日,不能解脱。如今一解脱了,不管是殷流采还是清衍仙人与苏融,都认为这位会斩去此生此世所有记忆与修为,投胎往来世去,重新为人。
或有来日,若能,再修大道,若不能,安安稳稳一世为凡人也可。
但纯钧仙尊却摇头遥望即使白日,在九阙也可罕见的杳杳宇宙,亿亿星辰:“愿归于无。”
既然愿归于无,为什么还要在灵川中受十三万年河水冲刷,那不是白受折磨吗?殷流采不解,苏融却看着看着,忽然出声:“仙尊是不肯带一身怨憎归去虚无?”
纯钧仙尊看苏融,含笑的脸上,如明珠映碧玉而生清辉:“吾曾游宇宙,于星河之中自创一宗剑法,愿受否。”
苏融虽然有师承,也不缺剑法,但却没拒绝,只点头并道谢:“多谢仙尊厚爱。”
纯钧仙尊将剑法授予苏融后,最后望一眼悠悠灵川水,凭空化作点点银斑,消失于三人眼前。清衍仙人和苏融都还好,殷流采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惆怅与闷痛快要让她承受不下,仿佛是有山压在她胸口一般,或许真是山来压还没这么难受。
“不知为何,我竟然万分难过,原本不该的,纯钧仙尊并不如何感伤,我们也没有必要去为他感伤,可我难过得不能自抑。”殷流采看着江流,想起了那句——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苏事默默看一眼清衍仙人,她大概是知道的,她妈这毛病,可能只她爹能治得了。可惜她爹一时半会不能来治,清衍仙人却未必能治,说来说去,她都开始想为“预备役后爹”掬一把同情泪,岂不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我自不会负你,何必感伤,每到这样的时候,你总是容易想多。阿采,便是你我如今的人生,其实也经不起太过细碎的推敲,真要推敲了……你我为何还要修道,为何还要长生,长生何益,修道何益,何为道,道如何使人长生,我们所在的宇宙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你我是否真实存在……细想心中恐惧便会自然滋生。阿采,你那句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