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干那事儿不中了
从马家堡出走,到东北后没有几天,马阳就和谢丽娟领了结婚证,到现在,孩子都有了。
当然,除了这,在夫妻间那种最直接的生活方面,他们也还有不能遂如人意的地方。不知道怎么搞得,马阳现在和她干那事儿不中了。她就想他是不是压力太大。
她不是贪欢的人,但她毕竟生理各方面都很健全,隔一段时间能有那么一次和满的欢娱,毕竟是她暗暗企盼的。当然,她知道,房事不谐不能全怪丈夫,……唉。
人多了起来,市场到了。谢丽娟在一个菠菜摊前停下。还没问,心里已先在盘算,该不该讨价还价呢?看人家经过一番口舌总能什么都买得便宜些,她很羡慕,觉得自己也真该学习。
“多少钱一斤?”她问。
“四毛。”
“三毛五行不?”她鼓足勇气说,但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本该说得更毋庸置疑一些的。
“多少十分吃惊,仿佛她拎着大网兜是想要白抢。她那试探的努力顷刻瓦解了:“好,四毛就四毛,称二斤吧。”
人家称菜,她便掏钱。交完钱拎起菜兜才感到份量可疑,怎么这样少呢?唉,又忘了看秤。
“豆芽新鲜!就剩这点了,豆芽——”三轮车硕大的柳条筐里,豆芽剩下的确实不多了。这份豆芽又长又嫩、发得干净,很多人宁肯多花几分钱也买这份。卖豆芽的女人叫桂荣。付秤、找钱、叉豆芽,眼睛却不时往市场那头瞟。怎么还不来呢?她在看杨杨。
她没孩子。虽然结婚五六年了,却一直没有坐上胎。是不是他们那事太频了?有时候她也这样想过,但她无法抑制丈夫,再说她自己也需要。还是没赶上。不过她并不自卑,相信自己生育机能完全正常,丈夫大宅也不像个没种的料,就冲那三天不刮就扎死人的胡子也不像,“十个胡子九个骚”,胡茬子硬的男人自有他硬的道理。(好看的小说)不过,没有孩子终是寂寞。她又天生一个热闹性子,稀罕孩子,尤其女友谢丽娟那个小杨杨,一逮着她就撒不了手,一天不见抓心挠肝心里就空落得厉害。
她又朝远处人丛里望了几眼,看见了。就像一片灰灰暗暗的泡沫里夹着一朵鲜花,一扑闪一扑闪地闪过来,她一眼就从人缝里看见了她。
“杨杨!”她大叫一声,把旁边一个等着买豆芽的老太太吓一跳。
“快来——”她急匆匆地把一袋豆芽摔进人家菜蓝,手在屁股上使劲蹭了几下。
杨杨的小步子快了点。她今天穿了件桔黄色的小绒线衣。色彩很柔和,左边胸襟上,飘着两朵淡黑色的绒毛球。谢丽娟真有她的,永远能把杨杨拾掇得就是杨杨。不像满街筒那些孩嵬子,小丫头永远粉袄绿裤,小小子一顺水儿小西服顶上扣个大盖帽……桂荣又看得着迷了,也有点想得发痴。
“称啊!”一个妇女往前送了送菜蓝子,样子挺厉害。桂荣机械地戳了一叉子。“往哪戳!”妇女抽手叫起来。
“你往哪伸抓子!伸进来不戳留着你!”说着一把把钱甩回去,“看哪好上哪买去,我还非卖你!”
女人看着她,气得脸发白,到底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从地上拣起钱,愤愤地走了。
桂荣却一掉脸早把那茬忘了,扔下叉子蹲下,满面开花地拍了几下手。
“大妈好。”小姑娘娇娇柔柔地走过来。
“叫阿姨!”她纠正道,一把抱起孩子,叭!在嫩白的小脸蛋上响亮地啄了一口。“小乖乖,可想死我了。”
“大妈你昨天上哪儿了?”
“叫阿姨!”她又一次纠正道。“阿姨昨天有事了。”说完转过脸,她看见了谢丽娟。刚要开口说什么的表情,仿佛被一个什么“暂停”开关啪地给固定住了。半张着嘴,定定地望着谢丽娟。
天!她给自己设计的衣服真够标致。这料子看不出什么特别,颜色也不出奇,可叫她拼巴拼巴穿身上,怎么就总能这么顺眼、这么大方、这么fēng_liú?
见桂荣这样打量她,谢丽娟有点不好意思。
“昨天怎么没来?”
“啊,”“暂停开关”叭一下接通,“摇奖去啦!昨儿又兑奖啦,房地产公司的有奖债券,昨儿摇奖,活儿也不干我踪去了。买的多呀,五十元一张,我买了二十张哪。你猜摇着啥了?大马勺,七个!全是末奖!这回好,豆芽别卖了,回家七个马勺支上,卖炒豆芽吧。”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谢丽娟知道,桂荣就对买彩票着迷。只要一在电视里知道哪儿又卖彩票了,什么也顾不上,起大早就赶去排队,怎么也得抢它几张不可,哪怕人脑袋挤成狗脑袋呢,好像人那里边递出来的彩票全都不要钱似的。抢到手就天天像盼坐胎一样盼着摇奖。其实除了几回“末等儿”她啥奖也没中过,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情绪,照样天天揣一沓子钱随时准备闻风而动。
“赶明儿上我家拎一个去,炒啥菜呀,我用七个马勺!”桂荣说。
“你留着吧,好不容易兑上的。”她笑着,想象着桂荣满头大汗挤在那镶铁栏的窗口前的英勇模样。
桂荣也笑了:“妈个腿儿的不行呵,养孩子赶不上,兑奖也赶不上,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命不济哟,什么都背!”
“那你还成天惦着发笔横财哪。”
“图个热闹呗,”桂荣自嘲地一笑,笑得有些凄凉,“要不干啥?下晚回到家,老婆汉子脸对脸,你瞅我我瞅你,怎么对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