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什么才是滋水枪
那是个老警察,凶横世故,在市场上走到哪儿都吃得开。(好看的小说)手里随时都掂着根尺把长的电警棍,遇到小流氓斗殴滋事啦,电车上逮着个小偷啦甚至碰上不服管的骑车带人者啦,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电棍子攒人家一个跟头再说。正巧他又姓楚,因此便得名“楚电棍子”。
最近,为升治安处处长之职,他也在紧张活动。“警服”圈里,有一个人就行了,并且从某种更实际的意义上讲,楚电棍子更能领悟市面上那种默契关系。尽管那家伙贪得无厌,有时候简直像条喂不熟的狗,但正因为这样,“喂”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易了。
另外再“喂”一个,得付出多少代价何况金强会不会吃你这一口儿还是个问题。像那样的人,年轻有为,心强气盛,在社会上还没滚到时候,事业和仕途又都正处上升期,踌躇满志,他不尿你这壶是很有可能的,思忖再三,他放下了那条裤子。
这时,豆芽作坊老板娘桂荣兴冲冲地走过来,鼻头上涔涔冒着细汗,怀里抱着两个臃肿的大纸盒。
“买裤子哪?”她喳喳乎乎老远就招呼,到近前站下,审视般地在他和小雯之间来回扫了几眼,眼角眉梢夹带着让人不难琢磨的笑意。
“你大概常上这儿来买件什么吧,方便嘛,这是“你老婆”三个字说得很响,说完便把目光投到小雯脸上。她注意到了这位时装老板的年轻和美貌,不由在心里拿她和谢丽娟作了一个比较。
马阳有点站立不安,又一次为女人异乎寻常的敏感和精确而暗暗惊异。还好,小雯听而不闻,平平静静地与桂荣对视着,脸上没有任何异样表情。他便也自然下来。
桂荣有些失望,悻悻地把眼转向马阳:“中彩啦!”她抬了抬胳膊上的大纸盒,“农业银行的彩票,一百元一张一年期的,我买了十二张,嗒,一个六等,一个末等。高压暖瓶,末等刘新式的书写台灯,我家里正缺这两样哪,瞌睡了就拣个枕头,说明我还不太背。妈的头奖叫银行自个儿人弄走了,一万五!”
“你这就不错啦。”马阳揶揄道,“好歹还弄个‘等儿’。”
“叫你说的!快劳驾送一趟。”她忽然好像意识到什么,看了小雯一眼,“没打断你们的买卖、或是别的什么吧。
“我们也就随便唠几句。”小雯说。看来她已看出桂荣纯粹是炉筒性子,有口无心,并无什么恶意的,她甚至觉得她有点可亲了。
“真该叫你把汗出够了,省得满嘴唾沫星子乱喷。”马阳说着便去对过儿开车。
桂荣大咧咧瞅瞅小雯:“他女儿,杨杨,见过吗?”
“见过。”
“好玩吗”
小雯迟疑地点点头,不知桂荣什么意思,桂荣便把两臂上的东西倒到一边,腾出只手来从裤兜里摸了个塑料小手枪,手指一按板机,竟然有一股细水pēn_shè出来:“给杨杨买的,我得叫她认识认识什么才是滋水枪。不知什么时候傻孩子大概看见一回她爸尿尿,她没见过那东西呀,‘爸,你那是什么?’她问。‘唔,滋水枪。’妈的,亏他说得出来!过后小杨杨见了我还真显白哪:‘告诉你,我爸有个滋水枪,滋老远啦!”’说完前仰后合她这通笑,不管面前的姑娘多么难堪,她高门大嗓一路说下去:“我告诉她,你爸呀,你爸那个滋水枪有时候不大好使呢。”
小雯脸红得像要胀开来,脖梗里也似乎被一层细汗濡湿了。她恼恨地盯了桂荣一眼。桂荣没心没肺的大笑中闪过来的那一瞥不难捉摸的目光,更叫她感觉到了一种分明的暗示。莫非……这就是他冷淡你的原因?……她发觉自己竟然想到这上来了,脸上不由涌过一阵剧烈的烧热。
摩托车驶到床子前收小油门停住:“笑什么呢,八百里地都听见啦,驴口昂似的。”
“关你什么事,驴啸马叫的!说啥?正说滋水枪哪!”说着桂荣朝小雯一挤眼,粗腿沉重地跨上后座。
马阳刚要踩油门,看见税务局耿大耙子老远走过来,便又松开手停住了。姓耿的隔三岔五就要到这条街面上来晃一晃,好像是作为一种威慑力量,警示小商小贩们甭净想些偷税漏税的邪门歪道儿。这会他一路在摊床前走过,不时高声吆喝着:“明儿我不来啦,儿子结婚,你们自个儿掂量着办。”
“妈的x!”桂荣在后座上骂了一句粗话。
马阳忽然有点想笑,这他妈个“耙子”,也不知道隐讳点,这不赶上胡传魁了,“各家各户自愿送礼”……他一踩油门,匀速驶过去。
“耿局长,恭喜啊。”他叫他从来都省略了那个“副”字。直呼“局长”,给他提半级,反正也不从我钱包给他开工资。
“呵,”耙子一脸笑意,“明儿来吃喜糖呵——”
“来,来,那还能不来?”
桂荣用臂肘一杵他后背:“你吃个屎糖!跟这号人套什么近乎!”
马阳一笑,桂荣没看见,那笑容倒是很狰狞的:“我要是光卖个豆芽,早一轱辘上去把他轧下边啦!”
连续三天,胡岩按照马阳的交待,腿脚不停地转着全市所有花市。目的只有一个,探察花籽下落,并追查凶犯线索。他一边转着,留意着花籽卖主,一边暗暗在想,果真察到了,马阳会怎样呢看来不会,如果这样,现在他胡岩干的事何不让公安局来干呢!
那么。私了!狠狠敲一笔?显然也不会。他想起马阳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