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间躺着一个吐着泡泡的婴儿,崔沅睡在最里头,谢澜侧过身,月光在他的脸上流泻开淡淡的皎白,他突然微笑,“阿沅,近日我见到荀翊了。”
“你还以为我跟他有什么?”崔沅听到这两个字,想到少时那段经历,想到因为荀翊他们错过这么多,便有些不大高兴,也不懂谢澜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谢澜一伸手,自棉被下将她们母子都抱入怀里,失笑道:“他如今做了外戚,在朝中显赫一时,和谢泓有些不对付,谢泓这个臭小子今日要我传个话,若是他五嫂不心疼的话,他要用些手段把往荀翊死里整一下了。”
崔沅一愣,想到那个离经叛道的小叔子,摇头跟着他一起笑,“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他是变着法膈应我们夫妻呢。”
谢澜正要说什么表忠心,崔沅握住他的手,温柔坚定道:“夫主放心,我亲自去教训他,真是愈发没有大小了。”
“好。”
静谧的夜里,他们便一直这么抵足而眠。婴儿吐着泡泡,在银白的月光里破碎了又吐一个,再碎,再吐,可爱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就到此结束了啊,听到亲友说要看谢泓的小包子,哈哈哈,突然想象无能,他的孩子是个什么惫懒乖张的小胖仔23333
☆、瑾瑜
桓瑾之是寤生的,桓夫人当年生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意外的是,她似乎极为看重桓瑾之,丝毫没有因为他险些让自己魂归黄泉而留下心头的一根刺。
但桓瑾之却天生有个不太好的病,除了母亲,但凡有别的女人近身,便会浑身起红疹,严重时可引起呕吐和昏厥。
这种症状在五岁时已初见端倪,后来再没有一个妇人敢近他的身,都说桓家七郎将来只怕难有后嗣,这些话他听得多了,起初也难过,自己为何与常人不同,但后来有了谢泓和王悠之为伍,也渐渐不那么在意。
所幸的是,把酒言欢,曲水流觞,这事也不需要女人参与,他又开始不觉得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同,低在何处。
但有一个意外,便是那日庾叔亭带着她的幺妹到江边游玩,碰巧路上回来遇到桓瑾之,庾叔亭在妹子耳边说了一句,“这便是桓七,不能近妇人的,莫靠得太近。”
庾沉月水墨漆黑的眼珠盯着远处紫衣长袍的少年瞅了几眼,忽然松开庾叔亭,笑靥如花地朝桓瑾之扑了过去。
“七哥哥!”
在场的只有桓瑾之行七,但他实在识不得这是什么人的声音,没等反应过来,跟着被一个娇软的身体扑倒在地,不少人大惊失色,一缕幽香不期然飘来,再跟着,桓瑾之不负众望地……当场吐了。
他绝对没有指责庾沉月半句,但是这件事多少让人有些受伤。
庾叔亭说那句话时,她只是见色起意,又想戏谑一下他,结果桓瑾之没给她说一句话的机会就吐了……
那一年,花繁都城,陌上如画。
那一年,她八岁,他十四,一般的不谙世事。
“沉月近日苦读诗书,举止一改散漫不羁,可疑可疑……”
“父亲前日教训了她一顿,应该是知道错了长了记性。”
几位兄长争论着,庾叔亭听在耳里也就一笑,不可置否。
“怎么被罚了?”
“六兄这还不知道么,她不久前众目睽睽之下扑倒了桓瑾之,害得风华无量的桓七郎当众呕吐失仪,父亲自然动了肝火。”
这群不解女儿心的傻兄长们,庾叔亭看不过眼了,撑着树干跳下来,掸了掸衣上的尘埃,淡淡道:“沉月不过是看上桓瑾之了而已。”
“胡说!”
“沉月才多大,你敢这么编排你妹子?”
“……”
就知道会是这么一副反应,庾叔亭下意识摇了摇头,一个人潇洒地踩着落叶去了。
那个已经动心到无可奈何的庾沉月,正伏案苦读,第一日,字迹像狗爪,第二日便可进步成鸡爪,再一日,总可以好的,总可以……她咬着笔头,满脸墨迹,坚信心诚则灵,金石为开。
桓瑾之出门,她不敢堵门,带了一众小混蛋将桓七郎堵在巷子口,决意自己美女救少年郎,她的拳脚功夫还是不错的。
可惜桓瑾之是桓府出身,从来没有落单的时候,她找的那帮小混蛋不成气候,被他手底下的人揍得一个个鼻青脸肿,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大约没有遭到什么损失,桓瑾之对这事不怎么在意,没过几日又往那条路趟过,庾沉月准备了十几个花楼女子,齐齐将巷口巷尾封得严严实实。还没过去,只一阵脂粉味,桓七郎又吐了……
郎君吐得凶,几个部曲正想带着他杀将出去,可青楼女人不比混混,是不可以直接动手暴揍的,于是——
就在桓瑾之扶着车辕干呕着,费力要下车的时候,庾沉月拨开一群浓妆艳抹的绮艳女郎,一袭白衣缥缈绰约,袅娜婷婷地走来,那瞬间宛如一股清流,奇异地,他没有再干呕不休了。
庾沉月得意地一笑,果然嘛,还是有对比才能看得出好!
剩下七步远的时候,他伸出手比了一个止步的手势,庾沉月怒了努唇,他安静地抚着胸口,低语道:“别再过来了,我要吐了。”
庾沉月:“……”
此事狠狠地打击了一下庾沉月的自尊心。
有一度时光,她累得觉得自己应该放弃了,可是又有些不甘心,桓瑾之是桓家的嫡子,他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娶妻,既然是要娶的,她就一定还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