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岚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她用极其诚恳的目光注视着他的眼睛,就像是最后一次看见那样。
“长林哥,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如果你有危险,岚儿愿意用性命去抵挡。因为你是我的家人,因为我欠着你……”
说完这句话,薛明岚就痛的晕过去了,费无策赶紧把她抱回了房里,让芳汀去找伤药。
宁长林伫立的原地,像一颗树长在了那里,但不知是为何长在那里。
初秋的夜晚有点凉,但怎么也没有薛明岚刚才的话让他如坠冰窟。她的话像一把重锤,捶散了他自己编织的梦,一下子就把他给捶清醒了。
危急时刻,她愿意为自己舍弃生命,然而那并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一起长大的情谊,因为未履行白首之约的愧疚。
原来,她是真的真的半点儿也不爱自己了……
眼泪毫不预兆的滑落下来,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方馨香的手帕,是安阳,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擦擦吧,我说的没错,你真是个可怜虫。”
“多谢。”宁长林并没有反驳她,
“就这一次了。
薛明岚用了药,伤口终于没那么钻心的疼了,她靠在费无策的怀里有些贪恋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我刚才是不是很傻?”
“嗯,傻极了。”
“如果那一剑是刺向你,我一样会挡在你面前,因为我一点儿也不想失去你。”
费无策心头颤抖,低头落下一吻,对自己刚才升起的那点小人之心感到鄙夷。
“记住我永远不需要你这种保护。”
天一亮,费无策就带着薛明岚和芳汀离开了行馆,一路上没有受到过任何人的阻拦。
他们去了费无策这段时间住的宅子里。
为免夜长梦多,费无策和忠叔商量了一下,越快回大楚越好,上午收拾行李,下午就出发。
费无策还有些不放心薛明岚的伤,怕路上生了变故。
便请来一个当地颇有名望的老大夫,看伤的同时顺便让他好好为薛明岚调养一下身子。
老大夫德高望重,费无策便也没太过忌讳,直接让其入内给薛明岚看伤把脉。
外伤倒没什么,只是皮外伤而已,日后最多留下条疤痕。
老大夫细细摸着脉,末了笑道:“夫人此次受伤本无大碍,只是因怀孕身孕,用药上还需小心,等老夫给你开几张方子……”
费无策和薛明岚齐齐楞住了。
“大夫,你刚才说什么?她怀孕了?”
对于新手父母这样的反应老大夫见的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区区喜脉,老夫还能看不准?已经有两个多月了,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薛明岚也很意外,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她的小日子本来就有些不准,加上这段时间心焦气躁,身体上的一些微妙变化竟被她给忽略了。
费无策送上了大笔的诊金,让忠叔把老大夫好好送出去。
忠叔也是一脸喜气,二公子早就该有个孩子了,如今他与少夫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个孩子来的真的太是时候了。
“娘子,你听到了吧?我要当父亲了!”费无策坐在薛明岚面前,眼睛亮的可怕。
薛明岚心里也喜悦,但还是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了,“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的见。”
费无策仍是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轻轻的上前与她拥抱在一起。
“娘子,你不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就有多后怕,如果宁长林是个丧心病狂之徒,如果我此刻没在你身边,等待我们的究竟是什么我不敢想象。”
薛明岚见他难得的露出了软弱的一面,心也软的一塌糊涂。她何尝不知他为自己付出了什么,她身在牢笼,他又怎能好受?
“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我现在好想回家。”
“我们今日就回去。”
费无策和薛明岚低调的走了,就像他们两个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宁长林伫立在城墙上,望着那条早已看不见任何踪迹的道路,淡淡的怅惘过后,竟感觉重生般轻松。
岚儿,今生永别了。
安阳在行馆里养脚伤,梅香给她拿进来一封信,信是薛明岚走后让人送来的。
“人生匆匆,难觅有情人,安阳妹妹,我看的出来,宁长林对你并非无心。你行事比我还要冲动任性,听姐姐一句劝,切勿因一时冲动做下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
“薛姐姐什么时候走的?”
“听送信人说两个时辰前就走了。”
安阳把信贴在胸口,心绪不住激荡,她的意思自己当然明白,她是怕自己违背内心选择了洪奕。
定是那天在马场二人亲近的举动惹的她误会了。其实洪奕早就有了心上人,只不过那姑娘地位太低又心气极高,魏国君正掌大权,是不会同意的他娶她当正妻的,他和自己一样正受着求而不得的痛苦。
他和她故作亲近,不过是各自在给某人演戏罢了。
薛明岚虽然不在行馆了,但宁长林依旧没有搬回自己的府里,反倒住的挺心安理得的。
不知道是不是安阳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最近与他见面的次数似乎是越来越频繁了。
比如她特意到花园晒太阳,没一会儿就看见他在一旁的空地上舞剑。
她和三皇兄正在下棋,他偏偏过来像个木桩子似的站在她背后观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