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着手心下的细小弧度,
她轻轻勾起了一点嘴角。
以梦的形式重新经历过一遍往事,很累,
因为太累了,
所以她忽然间生出了远离那些人那些事过自己的生活的自私想法。
她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亲人,拥有被人歆羡的家世,拥有一个爱她的丈夫,肚子里还有个健康的宝宝……她拥有的这么这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幸福呢?
她可以幸福的吧。
这么想着,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
细细打量,
良久吐出一句:“好小。”她的宝宝小到毫无存在感。
她充满幸福感地感叹完,末了抬起头问,“你猜它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程昱:“……”
“你希望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秦晚又问,
就像寻常夫妻间的寻常对话。
程昱微微一顿,半晌,像个寻常深爱着妻子的丈夫一样回答:“我希望是个健康的孩子。”是男孩儿或者女孩儿都无碍。
秦晚说:“你挺会讨巧啊。”
程昱:“……”
秦晚道:“你要不要问问看?”
“什么?”
“问问肚子的孩子——‘宝宝,你是我的小公主呢,还是我的小王子?’,你要不要问问看?”秦晚看着他道,认真道,“说不定会回复你呢。”
程昱低头与她对视,许久过去,迟疑着俯身贴在她的肚皮上。
刚贴近,一双手突袭他的面门,一左一右贴在他脸颊上。他微微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秦晚迎上他的视线,眼中含笑:“程导,你还真想问?抱歉了,你的宝宝还小,听不懂他爹的胡言乱语。”
程昱:“……”
她在拿他寻开心,就像寻常夫妻逗趣一样。
寻常的……
但其实处处透着不寻常。
秦晚从醒来之后就透着一股子违和感,就像是……在刻意忘记现实刻意装出自己寻常地幸福着。
程昱眸色沉沉,拉开她贴在自己脸上的手,脸面色肃穆,他直视着她,说:“孟言在病房外面。”
秦晚瞳孔紧缩,脸上刻意装出来的僵硬笑容顿时也没有了。程昱的一句话将她拉回了现实,让她再也无法继续伪装。
但程昱是故意的。大多时候,他愿意纵容她,可这样不行。
逃避无法使得秦晚获得真正的幸福,那只会让过去的伤疤继续溃烂,就像那件事发生后的这三年来,她虽然表面平和,但其实已经不堪重负。
不能再逃避。
“严蓁就在外面。”他重复道。
同一个人,但“严蓁”这一名字显然比“孟言”要更能触动秦晚的心,她久久沉默了,不知多久过去,她才哑着嗓子说:“叫她进来吧。”
程昱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一直。”
说完,起身走出病房。
不久,他带着孟言进来了。
他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退居一旁,将场面交给两人,只默默地陪伴。
秦晚此时已经从躺改为坐了。
头顶上空的液瓶缓慢地输送着药水,一滴,两滴……仿佛要把病房里的人的心率也拐带到同一缓慢频率。
无视的对视中,孟言突然开口了,而她开口的第一句竟是……
“我可以坐下?”她指着病房里的一张椅子如此问。
秦晚点头。
孟言便坐到了椅子上。
此时她的面容平静,言与行皆与秦晚昏倒前的那时截然不同,不知是真的已经镇静下来,还是在琢磨着一场更为激烈的诘难。
秦晚也很平静,至少看起来平静。
她看了一眼孟言,问她:“怎么改名了?”
是为了故意伪装身份步步为营想要报复她吗?
不,不是的。
孟言淡淡回道:“我后来被s市的孟家收养,孟家没有孩子,改名换姓是为了报答对方的收养之情。”
秦晚知道s市的孟家,那是个和政界颇多牵扯的大家族,孟氏夫妇的仁善不仅在上流圈,在其他圈子也是广为人知的,没想到孟言竟还有如此际遇。
秦晚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难以解开孟言的身份之谜了,因为孟家若想保护一个人,相关者都愿意给那对善结人缘的夫妇面子,不会透露信息。
秦晚一度以为是林家在干扰梁侦探的调查,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了解到了孟言的这一传奇境遇后,秦晚原本不敢问的问题也有了勇气问出来:“你……过得还好吗?”
如果孟言离开秦家后没有遇到林家,也没有成为孟家的孩子,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这句话她一定没有勇气问出来。
幸好。
“你在孟家过得好吗?”秦晚问。
孟言冷淡回道:“还不错。”说完,补充道,“撇开与你相关的事情,都还不错。”
秦晚听了这话感觉自己的胸口跟针扎了一下似的,疼痛的同时依然感觉欣慰:“那就好。”
上天赐予孟言的机遇,同样也是赐予秦晚的救赎。
她希望她的小公主过得好,从始至终都这样想。虽然她在无可奈何之下把严蓁送出了秦家,但她从没有想过让她的小公主经历那些磨难。她也不知道严蓁经历过那些,而对于那些可能知情的秦家人,秦晚却无法去恨,因为她的家人只是出于担心她才有意拦截信息。
“知道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秦晚说道。
孟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