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厚的深紫在杯中慢慢漾开,耀耀生辉,甚是美丽,随着酒倒出,屋中还慢慢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葡萄清香。
尘落诧异地看向高湛,她还真的很少见九叔饮葡萄酒。
高湛笑着将一个杯子递过来:“茹茹,来尝尝这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比起咱们国内的来,这酒的味道更甘甜,你肯定喜欢。还有这西域来的琉璃杯,做工精美,国内也很罕见,用它来喝才配得上这珍贵的贡酒。”
尘落犹豫地接了过来,看着高湛对自己点点头,才轻轻砸吧了一小口。酒入口后,甘醇香甜,微带酸涩,与他们北方常见的葡萄酒比起来味道更佳,比起那些鹤觞酒之类的也确实更适合自己喝。
她摇了摇酒杯,看着美丽的液体在杯中旋转,淡淡笑开,又喝了一小口。
高湛看着她浅浅的笑,也笑了起来。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边倒边说:“这对儿琉璃杯是九叔送你今年的生辰礼,虽然早了些,但是希望你喜欢。”
尘落愣了一下,将杯子从嘴边移开,看着这精美的杯子失神道:“九叔,这琉璃杯太贵重了……”
“不贵重怎么能送你。你的笑容在九叔心里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贵重。”高湛笑着揉揉她的头,“看见你笑,九叔就很开心。”
“九叔…”尘落低下头,脸又泛起了潮红,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语和动作,还是因为刚刚喝了些酒的关系。她怯怯地说:“这个礼物,茹茹很喜欢…”
“喜欢就好!”高湛心情煞好,又多喝了几杯。
尘落见了,不自觉地按住他:“九叔,少喝点吧…您忘了之前徐之才说……”她想说徐之才说您不能酒色过度…虽然和刚刚这里发生过的比,这酒可能还算小事,但是那样的景象让她怎么开口呢……
高湛看着她变化着的表情,心中明了却没有理她。他又端起杯子喝了起来:“九叔开心,多喝几杯没事,而且这酒又不烈……”
“九叔…注意些总是好的,您看您气喘刚好没多久……”尘落有些担忧。
“最近也没再犯不是,不用担心。”高湛笑道,心中却也有些后悔将徐之才外调。其实这几日他有发作过,只不过很轻,所以没什么,但是之前那次急召徐之才回来却让他受了不少罪,若是他在身边,可能自己可以更尽兴一些。
他放下杯子,转移了话题:“你最近学东西学得怎么样了?过段,等天气暖和些,陪九叔一起去骑马狩猎吧,好久没畅快地跑马了!”
“陆郡君教得好,礼仪虽然很烦,不过我也学得差不多了。二哥要教的东西太多,估计还要学一阵子。我现在没事会翻看些史书,其实很多东西大同小异的……”尘落答着,“等九叔的气喘不再反复了,我就陪您去骑马!”
“好!”高湛嘴角挂着笑,又喝了一杯,神情渐渐有些暗淡,“茹茹,其实有些东西不学也没关系,不要那么勉强自己……九叔…真希望你可以再在我身边多呆几年,多陪陪我……”
尘落愣了一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茹茹也想多在齐国待几年……这里才是我的家……才有我的亲人……若我嫁过去,也许就……”
她有些失落地放下杯子,看向他:“可是我们既然答应了周国,早晚都要有人去,我不去也要有其他的公主去…与其那样,还不如我一人前去。九叔不是说相信宇文邕能给我幸福吗?我也想相信他这一次……”
“你下定了决心的话,九叔也不会去反对……”高湛有些苦涩,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他也不知道,只是他是真的希望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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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今年的雪似乎特别多也特别大,腊月初九的早上天上又飘起了白雪,如鹅毛般飘飘洒洒,一直下到了腊月初十。
第二日一早,尘落看着满园的纯白景色,心血来潮的让人去弄来了些葡萄酒,倒进九叔刚刚送她的精致琉璃杯里,坐在窗前品了起来。
眼前是晶莹剔透的紫色,窗外是白皑皑的一片。她透过杯子去看外面的白色世界,世界也跟着染上了紫色的光晕,给人一种不同的美。
她饮尽了杯中酒,将杯子放下,起身走到了琴边。二哥教她的《兰陵王入阵曲》,她如今已经能够熟练地弹下来了,不过气势上却还是把握不好。
思索间,她坐了下来,手按上琴弦,指尖快速地拨弄起来,心中不自觉地想象着当年战场上所见的景象,想象着四哥深入金庸城时的英勇,想象着四哥摘下面具时的惊如天人…
“嘣!”一根琴弦突然断裂,毫无预兆地划破了她的手指。尘落一惊,忙收了手。她看看划破的手指,再看看断裂的琴弦,不知道为何,心中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午膳过后,刘桃枝突然闯进了她的公主府。刘桃枝此人曾是祖父神武皇帝身边的苍头奴,以武力见长,也曾随祖父上过杀场。到父亲时,曾有一盲人说他当大富贵,王侯将相多死于其手,但是他只能如鹰犬般为人所使。不想这话真的成了谶语,当年孝静帝元善见被贬为太原王便是被他所杀,之后三叔永安王高浚和七叔上党王高涣的死也有他参与在内。这些年,齐国易主多次,杀戮不断,一批批重臣和内廷侍卫、将领换了不少,却唯独他一直安然无恙,继享荣华。或许确实如那盲人所言,他只是鹰犬,只会听从帝位上的那人命令…
尘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