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言紧紧蹙着眉,正要屏气擦拭,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金才人,起来,这些事不是你该做的。”
黄伊人瞧见玉言背后的人影,脚都快软了,她心虚地垂下头去,“皇上。”
宁澄江快步走来,一手将玉言拉起,冷声道:“黄美人,明明可以让下人们做的事,你偏偏借此羞辱金才人,朕倒不知你是何居心!”
黄伊人立刻从一只母老虎变成了纸老虎,嗫喏道:“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金才人宠爱太过,怕她不知进退,变着法儿提点她一下,让她知道谦卑的道理。”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好心思,你既知道朕宠爱金才人,为何还变着法子作践她,是否也是在藐视君上?”
他这话说得格外重,黄伊人不免慌了,忙道:“陛下切勿多心,臣妾绝无此意。”一面忙不迭地叩头。
宁澄江道:“罢了,你起来吧,朕也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黄伊人一喜,正要起身,又听宁澄江道:“尤其是那一番关于尊卑的解释,朕深以为然,为了金才人往后不受你的磋磨,还是将你俩调个个儿的好。”一面吩咐道:“传朕旨意,金才人着晋为美人,黄美人降为才人,也好让她知道尊卑上下的道理。”
黄伊人立刻又软软地跪下去,难以置信地张着眼,“陛下……”
宁澄江淡淡扫她一眼,“哦,原来你还不满意,那好,朕也可以将你降为采女或是良人,你自己选一个吧!”
事已至此,黄伊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连忙道:“臣妾满意,满意。”她脸上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这里宁澄江便挽起玉言的手,“金美人,走,去你宫里,朕想跟你好好说说话。”
☆、诀别
玉言不由分说,被他牵着往回走。她本来打算去静宜宫里的,现下也只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身后的太监宫女们识得眼色,都远远地跟着,刻意保持一段距离,方便主子们说话。宁澄江紧握着她的手,虽然没有看她,那轻细而坚定的语声却直直地传入玉言耳里,像一股有生命的风,“朕知道你不愿生出事端,可朕更不愿你委屈自己,甘心受他人的欺侮。”
“我……”玉言试图说服他。
宁澄江笔直地面向她,将她的手抓得更紧,“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委曲求全。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你,所以也请你安心接受我的保护,好么?”
他的语气尽管是诚恳而热情的,态度却有着不容置疑的专-制。玉言不禁笑起来,贝齿微露:“好。”
经过御花园的东北角,可巧见到大太监刘全正在责罚一个宫人,旁边亦有一群宫女看着,神情恭敬而畏惧。那犯错的宫人——姑且当她是犯错——年龄约许比旁人都大,看着总有二十好几,却还被这样践辱,看着着实可怜。
因刘全在皇后宫中当差,玉言本不欲管这样的闲事,仔细一瞧,那宫人的身形却有几分眼熟,不觉上前一步:“刘公公,她犯了什么事,你这样骂她?”
“娘娘有所不知,这个新来的宫女忒不懂规矩,连一盆花儿也砸了,奴才气急了,才教训了她两句。”刘全身边果然有一个打碎了的花盆,花儿也散落了一地,大约是预备给皇后送去的。
玉言也不好说什么,那宫女虽垂着头,仍能清晰地看到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终是不忍,回头向刘全道:“你下手也太重了。”一面走上前去,想看看那宫女伤得如何。
那宫女抬起头来,却是一副故人的形容,玉言惊呼出声,“文墨!”
文墨同样惊讶,且喜且泣:“小姐……”
立时有一小太监叱道:“大胆!这是金美人。”
文墨醒过神来,忙重新跪下行礼:“见过金美人。”
此处不便说话,玉言向刘全道:“刘公公,容许本宫冒昧地讨个情,既然此名宫女侍奉不当,不如拨去我宫里吧,正好我那里短一个人使。”
刘全想说些什么,一眼瞥见宁澄江冷冷地望着他,吓得一腔话都缩进肚子里,忙道:“行,行,美人只管请。”
一行人回到玉茗殿,文墨立刻乖觉地给宁澄江行礼,“奴婢文墨向陛下请安,恭祝陛下荣登大宝,福寿万年。”
玉言便向他道:“陛下请先去忙吧,恕臣妾有事在身,不能暂陪了。”
宁澄江知道她们久别重逢,定有许多话要说,因笑道:“怎么,朕才来,你就要赶朕走?”
当着人,玉言不免有点窘。宁澄江体谅她心思敏感,朗声道:“罢了,朕晚间再过来,”一面低低地在玉言耳畔说:“谁叫朕宠你呢?”
玉言的耳朵红了一路,等那一群人去后,她方将文墨拉到内殿,硬要她坐下说话。
文墨看着她,又是两行泪下来,玉言嗔道:“好端端的见个面,怎么又哭起来了?”
“我是高兴,是高兴。”文墨一壁拭泪,一壁笑道:“看到小姐如今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那么你呢,你这些年过得怎样?”玉言关切地问道。
文墨的神色暗下来,她勉强一笑,想拿话支吾过去,玉言却固执地道:“咱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连我也要瞒着吗?”
文墨的泪终于汹涌而下,她抽抽噎噎地道:“不瞒……小姐说,三年前离开温府后,我便回到家中,虽然屡有摩擦,也还将就过得去,后来也由家人指派,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