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直说你有家,想回家?”萧且问。
云安在懵懵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她从一开始就说想回家,萧且会送她回去吗?
骏马疾驰,一路颠簸。
云安在紧紧攥着马鬃,生怕自己跌下去。
耳边有风呼呼地刮过,传来萧且近在咫尺的声音:“家在哪?”
她应该撒谎的,说一个离卫国公府比较近的地方,然后自己偷偷溜回家。可是她居然不敢撒谎,虽有犹豫,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丰东,长林街,卫国公府。”
当初劫持云安在的人将她塞到马车里,过了一天一夜才到泥滚子巷。如今萧且骑快马带她回来,也是足足赶了一天的路,等到日薄西山的时候才回到丰东。
看见熟悉的街道,云安在眼圈一红。她鼓起勇气,在颠簸的马背上转过头,望着萧且。
“不要走正门,走后门好不好?”她那双能溢出来水的眼睛里藏着哀求。
她不敢就这个样子回去。若是被别人瞧见她这个样子被一个男人送回来,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虽然她已经猜到既然有人要害她,她被劫走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开了。
萧且没有说话,可是终究还是绕到了卫国公府后方。
不多时,卫国公府的后门出现在视线里。
“谢谢,谢谢你……”云安在真诚地道了声谢,她踩着马磴子,跳下马。这马对她来说太高了,落地的时候,趔趄了一下,险些跌倒。
“在在?”背后响起云奉启不可置信的颤音。
她转身,看着一个月不见的哥哥竟是憔悴了那么多。云安在一直忍着的眼泪“唰”的就淌下来了。
“哥哥,是我……”她朝着云奉启跑过去,云奉启将她抱在怀里,心疼得指尖都在发颤。
云安在伏在云奉启的胸口低低地哭。
“真的是在在回来了!不哭了,不哭了。你还或者……回来了就好……”云奉启结结巴巴地哄着怀里的云安在。自从云安在长大了,云奉启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她、哄过她了。瞧着总是爱笑的妹妹哭成这样,云奉启心里好像被人用刀子一下一下地戳。
云奉启抬头,皱着眉看着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的萧且,冷言质问:“你是什么人!”
云安在的身子一僵。她心里很担心萧且会不耐烦,然后就举刀砍过来。虽然她哥哥云奉启自小习武,现在也是个武官。可是她还是觉得云奉启抗不过萧且的一刀……
她急忙握住云奉启的手,说:“哥哥,是……是萧爷救了我!”
云奉启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云安在,又警惕地盯着萧且。
萧爷?
云奉启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满意。这是什么鬼称呼?
他这才发现云安在穿着一件男人的衣服,这件衣服和这位马背上冷脸的萧爷身上穿的几乎一样。
云奉启觉得云安在身上的这衣服有些扎眼。他便脱了自己的外袍,小心仔细地将云安在包起来。
他这才又一次抬头看着萧且,道:“既然是萧公子救了家妹,我卫国公府自然要重重答谢一番。还不知道这位萧公子家住哪里,可否方便过府暂留,以让我卫国公府聊表感激之恩。”
“不必。”萧且马鞭一挥,直接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看着萧且走远的背影,云安在终于松了口气。
她咬着嘴唇,希望今生再不与之相见。纵使他从没有伤害过她,可是他就代表着这一个月的绝望痛苦,还有那些笨拙而丢脸的讨好。
萧且回到山寨的时候,遇到山伯站在门口等他。
“你怎么把那个姑娘送回去了?说过你很多次了,老大不小了,也该娶个媳妇儿。人家像你这个年纪儿子都好几个喽!”山伯惋惜地说。
“人心太算计,”萧且顿了顿,“还不如娶一头母狼。”
看着萧且走进屋的背影,山伯长长叹了口气。
萧且回到屋子里,他嗅了嗅,屋子里还残存着云安在身上那种淡淡的甜香味儿。看见枕头下似有什么东西,他弯腰将东西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一个小小的耳环。摸上去滑滑的,跟它主人的身子一样滑。
回了家,云安在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可她一直在做噩梦,她总是梦见自己孤立无援地坐在泥滚子巷的干草堆上,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手画脚。
她还会梦到血。
好多好多的血,都来自萧且的刀。梦里的萧且,提着刀,站在门口冷冷看着她。血珠子一滴一滴从刀尖落到地上。她在梦里惊恐地大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她还会梦见自己卑微地祈求萧且,毫无廉耻地在萧且面前tuō_guāng衣服。萧且靠近她,差一点夺走她的清白。
云安在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孙氏和云安酒趴在她床边睡着了。一个月不见,她们两个都消瘦了一圈,此时趴在她的床边,瞧着十分憔悴。云安在眼圈就红了。
她刚刚成为云安在的时候,心里对云家人总怀着一股愧疚。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享受着原本的那个云安在的一切。因为知道这些宠爱原本不属于她,才更加惶恐。
可那时候她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她茫然、愧疚的同时,又陷在云家人对她的宠爱里。在她还是顾瓷的时候,除了表哥,没有人真的关心过她。云家人给予她的这一切曾是她最渴望的。
说起来,云安在和顾瓷这两个小姑娘,一个生在皇城丰东,一个生在千里之外的镇西。可是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