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竞被关进监狱四年,他在里面遵纪守法,表现的好,得到减刑的权利,提前半年出来了。
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重见天日后,来找他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容蔚然。
一个他多次想整死,都有贵人帮助的人。
狭窄潮湿的巷子里,屋檐上的雨滴滴答答的敲打着布满青苔的青石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湿气,无孔不入,让人想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放在火上面烘。
林竞穿的廉价朴素,头上露着青齐,他又老又瘦,颧骨耸出,左边脸上有一道疤,不知道是被什么弄的,皮|肉凹下去一块,浑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一丝一毫昔日的风采。
那些骄傲,宏图,志气,不可一世都磨烂在了监狱里。
反观容蔚然,他一身正装,衣着整洁光鲜,一丝不苟,骨子里散发出的贵气更甚从前。
巨大的差距横在俩人中间,化作实质。
林竞把手里提着的垃圾丟到地上,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拿粗糙的手低头点了一根。
劣质烟草的味道弥漫开来,有些刺鼻。
林竞却没发觉,他闷声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满脸满眼都是白色烟雾,好像这是他生命里的最后一根烟。
“我大哥自杀了。”
寂静的巷子里,徒然响起声音,如一个血盆大口,吞噬所有空气。
林竞正在夹着烟往嘴边递,他闻言,手一抖,一撮烟灰掉在胸前。
“什么时候?”
“上周。”
容蔚然淡淡的说,“有你的一份功劳。”
林竞弯腰咳嗽,他拿手背去擦眼角流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失忆了似的,“七八年不见了,你就这么随便往我头上按罪名,说的过去吗?”
容蔚然还是那副口吻,“当年你找人换了我抗抑郁的药,这个总不至于忘了吧?”
林竞的脸渐渐变的有点扭曲。
“我在疗养院的那三年,你三番两次想要我死在里面,”容蔚然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他理理袖口,“那些有关施凉跟萧荀在一起的舆论都是你指使的,为的就是要我永远都是行尸走肉。”
“还要我继续往下说?”
林竞的脸完全扭曲,已经到了狰狞的地步,他用力掐住烟蒂,呼吸粗重。
容蔚然转身,挑起的眼角有寒光闪过,“人在做,天在看。”
林竞从喉咙里发出呵呵笑声,“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送给你。”
容蔚然如同听到多大的笑话一样,“送给我?”
“你还不知道吧?”他向林竞那里走近两步,背脊挺直,高出半个头,“施凉跟我结婚了,她是我的妻子。”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她快五岁了,第二个孩子不到两个月,明年秋天会来到这个世上,而你……”
容蔚然冷漠的看过去,“你有什么?”
林竞的眼睛瞪的极大。
他没有出事前,一直都有派人全世界的打听,得知的就是萧荀把施凉带走了,再无任何进展,他们好像是凭空消失,与世隔绝了。
现在林竞刚出狱,身份今非昔比,手里的资源都没了,所以容蔚然说的那些,他都不知情。
“撒谎。”
林竞脖子上的青筋暴突,“萧荀怎么可能成全你们!”
容蔚然怜悯的看他,“你吃牢饭的四年,地球不会停止转动。”
“自欺欺人也没什么意思。”
林竞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的身子晃了晃,眼神涣散。
宁愿施凉跟了萧荀,也不愿意她和容蔚然走到一起。
后者带给林竞的打击和挫败感要更深更重。
他和赵气一样,从小到大,无论是什么事,都是低容蔚然一等,被压的久了,想把对方踩脚底下的心理已经无法忽略。
到头来,他们都没做到。
容蔚然弹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林竞,我跟你截然不同的今天,就是老天爷最好的答案。”
他转身,皮鞋踢中林竞的腹部。
那股力道凶狠,残忍。
林竞踉跄着后退,背重重地撞上湿冷的墙壁,他痛的不停喘气,血腥味在喉咙里翻涌,脸煞白。
烟颤抖着掉在坑里,被一只深棕色皮鞋踩过,容蔚然拽住林竞的衣领,拳头挥上去。
回过神来以后,林竞出手反击,带着对命运不公的恨意。
凭什么容蔚然就能风光无限,得到施凉,和她组建家庭,要她为他生儿育女?
而自己却要在充斥着肮脏,丑陋,罪恶的牢里猪狗不如的待上四年,出来后就是众叛亲离,败落不堪?
巷子里,两个将近四十岁的男人身影交错,拳脚相加,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渗透进每一滴雨里面,包裹着落到青石板上面,再快速晕开。
片刻时间,林竞就毫无还手之力的躺在血|水里,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又摔地上,鼻青脸肿,两条胳膊无力地搭在两边。
容蔚然抬起一只脚,往林竞头上踩去,突然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巷子一头传过来,“爸爸——”
脚停在半空,容蔚然闻声望去,看到一个梳着马尾,脖子上戴着红领巾,背着御宅屋的小女孩。
她那张和林竞有五六分相似的脸上全是焦急和惊恐。
容蔚然的腿不自觉的收回去,那一瞬间,他在小女孩清澈的目光下,有些不自然。
“你为什么要打我爸爸?”小女孩往容蔚然身上拍打,“坏人,大坏人!”
她扑到地上,跪在林竞身边,嘴里不停的哭着喊着,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