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着我的手,“好,我明白了,你好好歇着,我先走了。”
☆、第114章 相煎何太急
永嘉四年(公元310年),刘渊加封石勒为镇东大将军,兼汲郡公,又命刘聪、刘曜等出兵和石勒军汇合,共同进攻河内。
这年,刘乂年十五,刘渊让他跟随刘聪在军中锻炼。
临行前,我名义上的儿子向我告别,“儿臣已安排人手保护母后,母后大可放心。”
我感激他对我这个陌人的照顾,“你在军中一切小心。”
自从我成为他名义上的母亲,他待我有如亲母,恭敬有加,极尽孝道,事事以我为先。我感激在心,却不知道如何报答他这份心意。
他露出一口珠贝般的白齿,“父皇年事已高,多有病痛,张夫人会侍奉左右,母后只需打理一下后宫诸事便可。”
我笑笑,他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刘渊**病榻,不会对我怎样,我这个汉国皇后,只是有名无实罢了。
刘乂离开平阳这日,我去送他,他身穿铠甲,戴着头盔,别有一番飒爽英姿。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如水。
虽然我是皇后,然而,宫中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是担了名分,刘渊对我无**无爱,因此,宫人对张夫人更为恭敬,多去巴结她。这倒好,我就清静许多。
一日,春日溶溶,阳光明媚,我在花苑散步,张夫人也在花苑赏花,看见我,便朝我走来。
她细纹密布的眉目间很清冷,身后跟着五六个宫人,架势颇大。她站在我面前,因为身形比我高,有点儿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的意味,“虽然你是尊贵的皇后,不过我服侍陛下比你的时日长得多,因此,我就叫你一声妹妹吧。这宫中上下,哪个都知道,妹妹只不过担了虚名,无**无爱,陛下的心中,只有我。妹妹,你以为呢?”
“夫人年长,自然是姐姐。”我淡然一笑,“姐姐服侍陛下多年,熟知陛下的喜恶,就劳烦姐姐能者多劳,在榻前服侍陛下。”
“那是当然,陛下习惯了我的侍奉,旁人服侍陛下,我还担心粗手粗脚,坏了陛下的龙体。”张夫人高傲地斜视着,目光不屑。
“姐姐辛苦了,那就不耽误姐姐了,我先行一步。”
我微微点头,径自离开。我知道,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所有宫人都知道,她张夫人才是汉国名副其实的皇后,才是宫人逢迎献媚的对象,我只是担了虚名,一无所有。
自此以后,宫人对我更是冷眼相待,我乐得自在逍遥。
呼延皇后过世后,晴姑姑顺理成章地服侍我的衣食寝居,有她陪着我,在这举目无亲的汉国,我才觉得有点暖意。
一日,她对我说,已经查到软禁司马颖的小苑,在城东。
当夜,我假称有点头晕,早早就寝,让蒹葭、苍苍退下,接着,我换上一袭男袍,乔装成内侍,在晴姑姑的带领下,溜出寝殿,从侧门出宫。
宫门的侍卫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好在晴姑姑说是奉皇后之命出宫采办药材,侍卫才放行。
匆匆赶往城东,来到一户小苑,晴姑姑假称是送饭的婆子,给了一点银两,看守的侍卫这才让我们进去。
当我看见司马颖躺在榻上不停地咳嗽,当我看见他慢慢地起身,当我看见他呆愣地凝望我,热泪轰然而下。晴姑姑掩上门,我一步步走向他,想止住泪水,却止不住。
眼前的男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神采冠绝洛阳、俊美倾城无双的成都王,这三四年的囚禁与折磨,将一个器宇轩昂的王爷折磨成一个满面病容、形销骨立的病者。他的脸很白,是那种虚弱、病态的白,双唇如霜,双眼浑浊无神,仿佛行将就木。
心痛如割,痛如汪洋。
“容儿……”他的声音低哑微弱,顷刻间就咳起来。
我立即奔过去,轻拍他的背,他越咳越厉害,满面通红,好像要把脾肺咳出来才痛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