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神情看不出一丝异样,甚至是挑着一丝笑,亲切地看着宁邵匡说:“小舅舅好,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宁邵匡也没说话,迈着长腿走到病床前,随手拉开床前的椅子,大咧咧坐下去。
“看样子恢复得不错啊,都能说客套话了。”他挑眉瞅着病床上的覃岩,也是没什么表情地说:“到底是皮厚,伤成那样,听说都要出院了。”
覃岩勾勾唇,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
还好,这时医生推开门,后面跟着个白衣护士,手上推着一些医疗用具走进来。
“3床,打针了。”
医生走到床边说:“我们又对你的病情进行了一次会诊,又给你加了几针。”
因为之前也经常出现这种事,覃岩没介意,老实地在床头躺下来,朝护士伸出胳膊。
护士走过来,抬起胳膊,将输液袋挂到输液架上,坐在床侧的宁邵匡于是站起身来。
覃岩以为他终于识趣地要滚蛋了,没想到他将椅子往一侧拖了拖,重新大咧咧地坐下去,瞅着正忙活的护士,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覃岩扭过脸,把他当成空气。
护士总算做好准备工作,然后拿起针管,熟练地扎进覃岩的血管。
“这药打进去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你忍一会,可以做点其他事转移注意力,实在难受就叫我们。”医生好心咛嘱。
覃岩嗯了一声,还没说别的,宁邵匡淡声说:“医生,你放心,我会替你看着他。”
医生讨好地朝他笑笑,和护士一起出去了。
房间里重新剩下两个大男人,而且是相看两生厌那种,覃岩也不知道宁邵匡赖在这里是几个意思,假装闭上眼,把头扭到一边。
他以为宁邵匡坐一下就会没意思的,可惜,宁邵匡两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瞅着输液管,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静谧的病房里,两人都没说话,几乎可以听见点滴打进血管的声音。
没过一会,覃岩果然觉得不舒服了,心底一阵恶心,而且越来越厉害,他忍不住睁开眼,看着头顶的输液瓶。
这是什么药?他住了几天医院,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状况。
宁邵匡看着他的表情,嘴角一扯,淡声问:“怎么了?要我帮你叫医生?”
“这是什么药?”覃岩一下子想明白了,他就说嘛,宁邵匡哪会这么好心。
“放心,不是毒药。”宁邵匡轻描淡写地说:“听说你脑子里长了个肿瘤,我问过医生了,这病可大可小,趁着发现得早趁早治了,免得你外公担心,这药,是替你治病的。”
治肿瘤的药,还能是什么?
覃岩手臂一伸,就准备扯掉手背上的输液管,可是宁邵匡比他的速度更快,高大的身子一俯,按住了他的胳膊。
“覃岩,你想干什么?”
“谢谢小舅舅的关心,这药让我很不舒服。”覃岩咬牙,一字一句地说着,又想去扯药管。
宁邵匡的手象铁钳一样,紧紧卡着他的胳膊,覃岩只有一只手可以活动,在他的钳制下,实在是挣脱不开。
“不舒服才对,良药苦口才利于病,覃岩,你没听见医生的话吗?忍忍就好了。”宁邵匡扣着他,说得云淡风轻:“我替你问过医生了,这化疗针再打三次就行了,三次而已,你这么大的人了,不是连小小的几针都受不住吧。”
靠,化疗呢,你来试试。
覃岩忍受着体内巨大的不适,深呼吸,缓缓开口:“小舅舅,谢谢你了,这么关心我。”
“不客气,你既然叫我舅舅,我就得尽到舅舅的责任。”宁邵匡淡淡俯视着他,手还紧紧钳着他的胳膊。
覃岩知道,今天他是铁了心要看这针打完了。
谁都知道,放疗化疗对人体都有很大的负作用,它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杀死人体的正常细胞,所以很多经历过化疗的人,头发都会大把大把的掉,让一个正常人去化疗,无异于受刑。
而且,覃岩的肿瘤还没确定是否恶性,就算要治,也会是局部放疗,而不是化疗。
宁邵匡这是摆明了整他。
覃岩抿抿唇,重新安静地躺下来,看着宁邵匡说:“小舅舅,放手吧,我忍着。”
宁邵匡漆黑的瞳仁在他脸上晃了几圈,缓缓松手,重新拖过椅子,在床侧坐下来,还是紧盯着他。
覃岩转过视线,看着头顶的点滴顺着输液管,一滴滴落进他的血管,滴滴答答,每一下都仿佛是恶魔的狞笑。
他移开目光,淡漠地望着天花板,片刻后,抬起闲着的那只手,从枕头下摸出他的手机。
宁邵匡瞅着他的动作,没有吭声。
覃岩也没理他,自顾自地点开手机,在上面鼓捣了一下,翻出一个视频,将手机声音调到最大,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
嗯……哦……
一阵令人眼红心跳的声音瞬间从他手机里飘出来,宁邵匡的眉头一蹙。
这家伙,可真是欠揍,这种情形了,还有心情看这个。
虽然那种声音听上去很碍耳,可是宁邵匡以为覃岩是想故意惹怒他,让他听不下去离开,交搭着长腿,自得地坐在椅子上,装作没听见。
然后手机里的声音越来越不堪入耳了,覃岩津津有味地看着,还朝宁邵匡转过脸说道:“小舅舅,你别误会,这是可心,只有可心才能让我兴奋。”
可心?
宁邵匡的眼光跳了一下,好似怕他不相信,覃岩还特意将手机朝他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