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思宁不置可否, 反而是镇定地回问:“爸, 您听到什么消息了?”
言父重重地叩了一下桌子, 声音在沉闷的环境里变得异常突兀与迫人。
“还要我听别人说吗?”言父看着她模棱两可的态度, 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
做了什么事?
除了私下会进行亲密互动以外, 言思宁实在记不起来最近还在哪里秀过恩爱。而言父现在的态度,摆明是临时看见情况才匆匆叫她回来的, 但苏瓷这几天都不在, 她不认为言父能亲眼看到什么, 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照片了。
不过, 言思宁后来猜错了。
“你今天是不是去了一趟莲坂?”言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问她, 说,“我路过的时候,看到你的车了。”
车?
难道看到的其实是赵之冉?
言思宁很快知道对方是误会了, 她正想开声否认,又不确定言父到底看到了什么, 她应该说些什么。
但正是这样的沉默, 在言父眼里如同于默认, 联想到今天看到车上的一幕,平和的脸色难得冷峻了起来,连口吻里都带了一丝家长的威厉:“你竟然如此不懂事,当街和一个女人纠缠,这成何体统?事情要是落到别人耳里, 他们又会怎么想你?”
被言父一提醒,言思宁倏地想起陈钊之前说过的话——
酒吧门前,和一个女人。
言思宁不确定言父看到的是不是就是那个人,她唯一能肯定的是,所谓的“纠缠”不单单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否则对方不会动这样大的气。
她没有急于撇清关系,尽管事发突然,但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就没有退回去再重新开始的理由了。言思宁就势借势,说得跟真的一样:“爸,您消消气,我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要是搁在平时,言父肯定舍不得苛责她,他如今非但没有缓和情绪,反而严厉地说:“都快亲上去了还算没有?我跟你说,以后不许再和她来往。”
言思宁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她需要将事情控制在可以自己c,ao作的范围之内,然而对方现在的态度是明显不可能的,她又是无奈又是娇态地喊了一声:“爸,公共场合的话,肯定是您误会了。”
“无论无论不会误会,都不许和她来往,你听到了没有。”言父对此置若罔闻,表明立场地重申了一遍。
按理说,言思宁现在最好的方法应该是以退为进,找到一个折中的平衡点,毕竟言父正在气头上,她也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所以完全可以先假意答应,然后从长计议。
就像陈钊那天晚上跟她说的那样。
但她等不了,又或者说,她不想白白错失这一次机会。
言父从她表情里看不出一丝惭愧或者妥协的情绪,他有些不高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言思宁轻声地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没有比现在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
她顿了一顿,目光认真地说:“爸,我喜欢她。”
言父本来就看不得言思宁和对方走近,听她这样一说,原本平和的脸色变了几变,他心里压了一口气又忍着没有道出。
言思宁继续道:“爸,我知道您对我的选择很难过,我也承认自己很自私,但您是我最亲的人,无论如何,我都想跟您坦白。”
她试图用打动言父,然而在对方不接纳的情况下,打这样的温情牌,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以为你这样,我和你妈妈就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吗?”言父生气了,带着长辈的态度,“我一直以来都认为你懂事乖巧,从不用我和你妈妈担心,但你现在的表现,真的让我很失望。”
言思宁不甘沉默:“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我也希望,感情的事我能自己选择。”
她想要争取自己的感情,不只是因为自由,她曾以为不会再遇到哪个让她心动的人,她的生活会如大家所愿地平淡过下去,但现在不一样了,既然注定能重逢,她就不想再拿感情儿戏,也不想屈服与将就。
“你最后会选择谁,我和你妈妈都尊重你,但是,”她的想法明显没有获得言父认可,“女人不行。”
言父刚才没有表现出来太多的嫌恶,但此刻,他终于把这份不理解说了出来:为什么非得是女人不可?
就像陈钊最开始得知消息的时候,这样问她一样。
言思宁认为已经没有必要纠结了,她诚恳地说:“您可能以为我是在外面学坏了,事实上,我喜欢的不是她的性别,是她这个人。”
言父不予评价,只是听得脸色几乎快要垮下来了,他一度说出了狠话:“我说了,无论你选谁,都不要忘了你姓言,你是言家的人,就不要做出有损言家脸面的事!”被逼|得说这样重的话,他显然是气得不轻了。
“我不想您和妈为难,”言思宁垂下眼睛,继续语气放软地道,“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一定不会在这里惹您生气。”
言父重重地叩了一下桌子:“现在也不迟,不要再和她来往了。”
言思宁低声地时候:“爸,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
别说这几天见不了面心里有多牵挂,就是半天没有对方的信息,她都会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些什么。
但这样的心情,她知道无法被理解,甚至因为自己的顶撞让对方更生气了,然而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