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犹豫什么?
有什么不可说的?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之事!
于是一个冲劲之下,他再没忍住,径直握住封若书消瘦的肩膀,“军师,我喜欢你!”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对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饶是封若书亲口说“随时洗耳恭听”,他也万万没料到,这个“随时”来的如此突然。
而霍邦藏在心里的话,又是这样,让他猝不及防。
初春的日晖温和柔软,暖盈盈铺洒了一地,一双倩影透在草色浅淡的地上,边界模糊,顺着日光挪动。
还未待封若书反应过来,霍邦已然逃之夭夭。
骏马的前蹄抬起了一人高的高度,扬飞了两片泥土,绝尘而去。
封若书望着他去的方向,眼中的愕然渐渐收回,终究化作一个苦笑。身后的披风被刮得呼啦作响,将本就瘦削的身子又劈薄了几分。
陌上公子,芝兰玉树。不闻烟火,南柯琼枝。
霍邦带给他的烟火气,当下是回应不起的。
路途遥远,返回华泱已是一个月之后了。
那时,恰是四月之初。
皆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华泱城却不然。
为了迎接告捷大军,卫临寰下令,在城外十里的大道两侧,皆种满红花。
那日,卫临寰亲自出城迎接,队伍磅礴,气势如虹。方羿等驾马走在最前方,本是光耀门楣的极度荣华。
然则,却有一件事,让安戈很是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顺毛中......
第98章 二婚(二)
若说华泱的民风也委实开放, 寻常女子若是与哪个男子看对了眼, 随即将手绢挥过去, 若那男子接了,一桩姻缘也便成了。
久而久之,那绣了女子闺名的手绢便成了示爱告白的专用之物。
于是乎, 在方羿回府的路上,街道两侧、阁楼阳台,涌了成百上千的女子探出头来, 不断挥舞手中的绢帕,嘴里一口一个脆生生的“侯爷”。
虽然也有不少人唤着“国师”,但远没有那些叫侯爷的声音大。
害走在方羿马侧的安戈,脸色愈来愈阴——这猴子为什么要露脸, 像他这样把脸糊些丑不拉几的泥巴不好么!
安戈毕竟是偷跑出来, 顶着那张“安如意”的祸国殃民的脸始终不好。万一被有心人瞧了去,对比一下画像大做文章什么的,那就是灭顶之灾了。
“侯爷——奴家可以服侍你!鞍前马后绝不言苦!”
安戈怒火滔天——这些事是下人做的,不是夫人!
“侯爷——你是天下无敌的大英雄!”
废话,这还要你说吗!
“侯爷——奴家这辈子非你不嫁!”
那你就做个老姑娘吧!
呼声滔天,一阵盖过一阵。大战告捷的消息传遍全国, 华泱百姓一溜水地鼓舞雀跃。本来他在三山南门的一通说辞, 这胜仗的功劳也有他的一部分,但听到那些铺天盖地的“告白”, 心里的火就越烧越旺。
本来虚抓着缰绳没有施力的拳头就越攥越紧,仿佛这绳子就是那些口若悬河的女子, 恨不得全都捏掉,封住她们的嘴!
倏地,他的拳头就被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包住了,仓皇抬头一看,原来是方羿的手。
只是方羿的袖子宽大,把他二人的手罩得严严实实,旁人遥遥一瞧,只以为是方羿把手搭在马脖子上,并不觉着有什么。
安戈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下,忙心虚地左看右看,只见其余人还稳重端庄地朝百姓挥手,注意力压根不在这里。尤其是身侧最容易看出端倪的卫临寰,好像是生病了脸色很差,但也还是挺直腰背对百姓点头,连看都不朝这边看一下。
于是心中狂喜!
安戈忙抓紧了那只宽厚的手掌,并美滋滋地在掌心挠了一下。果然,端着官场笑容朝街道两侧挥手的方羿动作一顿,半警告半宠溺地看了他一眼。某人奸计得逞,捂嘴一乐,后觉着在朗朗乾坤下要注意仪态,于是清了清嗓子,大度地不去管那些侯爷长侯爷短的白日梦言论了。
那日,是四月初二。
去年的今日,安戈代了安如意嫁过来,举赴大婚。
但彼时仓促,方羿又疑心重重,这举国欢庆的大婚还不如小家小院的婚事甘美。安戈向来洒脱(没脑子),对这些并不放在心上。
但方羿心中有愧,自然要弥补一二。
“哎呀茯苓,你安安心心养胎就是了,还弄这些花花肠子干什么?”
安戈被蒙着眼睛,一路被人扶着走。
茯苓与小旭结了姻缘,半年前,也就是安戈走后两个月,二人在管事的见证之下完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