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孟永业被皇上任命为此次秋闱的监考官,因为爆出了科场舞弊这等丑闻,胡文英便立即指使人诬陷孟永业也参与其中。
皇上虽然信任孟永业,但还是先下令将他收监,让刑部彻底查明这件事后再议。其实皇上此举是为了保护他,免得他在风口浪尖上,反而不好。
可惜孟永业始终不能体会到皇上的苦心,终是因为不能忍受被冤枉,在狱中留下一封血书后便自尽身亡,以死明志。
皇上在听闻后便大怒,下旨让刑部加大调查力度。随即也叹了口气,语带寂寥地对身边的侍监说道:“孟永业此人,虽可为直臣,如尖刀一般破开朝中的沉疴顽疾,却注定做不了名臣,太过刚正,非善啊。”
“皇上英明。”侍监低头附和道。
随后刑部查明真相,证明了孟永业的清白。阿婉的母亲在家中听闻这个消息后,便留书一封给孟祖父和孟祖母,希望他们以后照看阿婉,以后便毅然决然地追随亡夫而去。
阿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登时就大病了一场。
那段时间中,她形容缟素,面容憔悴,用以泪洗面来说也毫不夸张。父亲与母亲的相继去世对她的伤害还未过去,之前与她定亲的人家却又在此时找上门来退亲。
就当容筝以为这一回阿婉必会撑不住了的时候,她却犹如雨中青竹一般柔韧,虽饱受打击,却始终直着腰坚持了下来。
容筝暗暗在心中想道:阿婉父亲虽说是直臣,可却真是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她母亲也是个好妻子,却也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倒也不是说他们这样就不是不爱阿婉,而是他们最看重的,都不是阿婉。
他们都完成了自己心中的执念,却独独辜负了阿婉。
不过她又想到,总之这辈子有她,有她二哥,现在又加上了个同是重生的顾行舟,怎么也不会让阿婉家中走上辈子的老路,便又高兴起来。
这一世,从小开始,她便始终坚持不懈地在阿婉那儿喋喋不休,总是见缝插针地对阿婉刷着她二哥的好感度。
“阿婉啊,你别怕我二哥,其实他人真的很好的。”
“阿婉啊,我别看我二哥总是冷冰冰的不说话,他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罢了。”
“阿婉啊,……”
慢慢的,阿婉便不怕二哥了,有时还会主动同他说上几句话,每次过后,容筝都能从二哥那仿佛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他内心的雀跃,别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她就是能看出来!
于是这么些年过后,当他俩都到了该议亲的时候,双方家中首先考虑的都是对方,前世那户与阿婉定亲的人家,还未出现便没有了机会,这样也好,省了她的麻烦。
容筝估摸着等到阿婉及笄后,两家定亲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她无比期待着那一刻。
这场暴雨果然连绵不断地下了三天三夜,湖州的事也不出容筝同顾行舟的意料,第一时间便传入京中。
有些话一旦说开,很多事便容易办了。容筝与顾行舟商量过后,便决定由顾行舟暗中推波助澜,让这件事由另外一位御史向皇上递上奏折,换下原本应该在此次上疏的孟永业。
这回向皇上递上奏折的御史名为周臻,是当朝皇后娘娘周氏的娘家族兄,由科举入仕,颇有才干,而且直中有弯,心中有丘壑,做这件事相比孟永业来说更为合适。前世他因比孟永业迟一步听闻这件事才被抢了先,这一回,顾行舟特意安排了人在他下朝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议论这件事,让他提前知道,早做准备。
周臻此时刚下朝回家,正坐在轿中昏昏欲睡,昨夜研读了一整晚的书,今日精力便跟不上了。
唉,人老了就是不如年轻时精神啊。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将他从困顿中惊醒。
“哎你听说了吗,湖州那边发大水了。”一个声音说。
另一个声音立马接道:“你也听说啦?我听我一个亲戚说的,说那边的堤坝被水冲塌了,大水把周围的人家都冲了。”
“是啊,听说死了好多人呢。”先前那个声音附和道。
“唉,真是惨呐。”又是后面那个声音。
“就是说啊。”先前的声音又接了一句后两个人便渐行渐远地走了。
周臻听罢,心神一动,赶紧吩咐轿夫加快脚步,往家中行去。
第二日早朝快结束时,周臻突然站出来往前一步,大声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皇上揉了揉额头,说道:“准奏。”
“臣奏湖州堤坝决堤一事,前几日大雨滂沱,连绵不绝,导致湖州沿岸堤坝决堤,大水冲出,淹毁周围村庄,以及千亩良田,在水患中丧生的百姓数以万计,更有颠沛流离者不计其数,臣请陛
下下旨赈灾!”周臻话语坚定,掷地有声。
“什么?!竟有这种事?”皇帝大怒。
“户部尚书?”
“老臣在”户部尚书颤颤巍巍地出列答道。
“朕命你立刻筹备赈灾的银两,还有粮食衣物等,在赈灾队伍出发之前备好。”
户部尚书一张老脸此刻已经皱成了苦瓜模样,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下:“老臣遵旨。”
安排好物资,皇帝又道:“顾行舟,谢谨言!”
“臣在。”
“臣在。”
听到皇上传唤,二人立即出列。
“命你二人待赈灾物资筹备好之后即刻前往湖州赈灾,安顿好湖州百姓,稳定民心。”
“臣领旨!”二人听罢后立马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