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音不知道谷冥清胡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说是去找找那些无缘无故消失的女孩子,但自她与她出门后,她便一个劲的在喧哗热闹的街道上瞎晃荡。
她们出门时是霞染半边天,跟着谷冥清漫步目的地在街头巷口胡乱行走打发时间后,施明音再抬腕看一看手上链表时,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眼看着就要午夜了,除了有些轻浮的男人不怀好意找上她们被谷冥清教训一顿外,再没找到任何有关的线索。
谷冥清极度厌恶出门,尤其是夏日里头,被日头晒落的尘灰还漂浮在空气中,混合着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和女人为遮掩身上气味喷洒的浓烈的香水味,刺激得她头晕耳鸣的,好容易待在祗舍闭门不出养出的精神气也被折耗了大半。
没了精神气,她身上的怨气煞气也就掩不住泄了几分,懒洋洋慢吞吞走在路上时,路边几个新添的死魂,远远望见她,都被她身上强大的怨咒之力战战兢兢吓得转瞬间匿了没影,让欲为他们超度的施明音颇有些哭笑不得,齐胸举着手中温凉佛珠半晌没放下来。
“得了你,再过一月便是中元盂兰盆会,到时,你想超度几个超度几个,摆那副脸色是想怎样。”
最厌施明音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忧郁的模样,彰显她佛家慈悲之色,谷冥清冷着脸道,“只要你有本事,到时可托你的祈愿,连我也超度了去。”
救苦不嫌一人少,作恶犹怕蝼蚁伤,施明音心中轻轻摇了摇首,和师妹说这些她也听不进去,反招她嫌恶,倒不如以别的话带过去。
想时,颇为可惜的望一眼那些死魂遁去的方向,施明音柔声解道,“冥清又说胡话了,你是我师妹,我如何能做的超度你的事?不说那些话,咱们出门四个多小时了,冥清可想好,要往哪里去寻那些丢了的女孩子?”
每次一遇到这样的事,她就轻松以三言两语带过去,究竟是存了爱护她的心思还是为了将她带回师尊面前谢罪还未可知,谷冥清绷着一张冷脸望她,她却以一副春风拂面温柔的表情看回来,淡笑着道,“怎么了?”
怎么了?我该问你才是。
谷冥清冷冷瞥她一眼,不答话,一双盛了水柔媚眼眸里的光却落在了她们行走这条路的拐角处,半晌没挪开。
施明音嘴角挂着温柔的笑,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一根路灯伫立在那边,她再看不见别的东西。
面对这样的情景,施明音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叹,她本身虽悟佛几千年,却远远未达到祖师尊那般通过去知未来的能力,佛法本就不足,她下界时,为了解除师妹对她的戒备,又求师尊封了她七成的法力,如今的她,除了能对付些小魔小怪以自保,或是与那些死魂超度外,若是对上那些法力高于她的魔怪鬼魂,其实毫无胜算。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知道施明音看不见那里究竟有什么,谷冥清忍不住笑着奚落道,“受万人香火供奉的佛子不当,偏要不知死活的下界,我的好师姐,你这样,算不算是活该?”
“除非我身消殒落,否则,那只算业障。”施明音淡笑着答,眼眸里化不尽绕指柔的脉脉春水,望着她时,里头带了十二分的期许,“师妹,你也一样。”
就像努力与疯子谈话一般,和每时每刻都试图以佛理感化你的人是谈不到一起的,谷冥清深知与疯魔沉溺在佛理的施明音是谈不到什么了,于是她明智的选择了,远离那个疯子,自己冷着脸往方才她眼神落的那个拐角处走。
她的居所定在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二线城市里,出门拐过几个小巷,就是一条聚集人流的街。
虽说人口不是爆炸式的多,在白日里被那辣的日头吓着,躲在了家里的人,此时却都兴致勃勃的出来游逛了。
人多时,身上的腥臊气也重,她们此时又走在一条颇有些名气的小吃街上,路边一溜摆了好些摊子,四周围了一圈等吃的食客,摊主多是上了四十岁的中年人,一辆独三轮上搁着一个大铁锅,底下放着碟子油面,一根随意拉来的电线支撑着透出昏黄光亮的电灯,照着他们熟练麻利地给客人炒食的动作,电灯上头嗡嗡地围了些夏虫,有些被灯烫得掉在了油锅上,也被稀里糊涂地炒进了熟食里头,爱惜生命的施明音不经意转头见了,口中不住的念着佛,眼中满是可惜,稍稍走在前头的谷冥清却被这条街上的味儿熏得难受,不由得加快脚步想要快些走到这条小吃街尽头的路灯处,远离这群满身烟火味的人。
她穿着一双几寸高的滚红钉高跟皮鞋,噔噔的走的生快,眼看着就走到那拐角处,离那拐角最近的一个摊子,零星站了两个客人,围着个正在烤肉的摊主姑娘,那姑娘本在笑盈盈地低头往碳火上烤的肉洒孜然,听见高跟鞋走在石板路上噔噔的响后,急忙抬头,见到谷冥清冷清清的身影要从她摊子前过去,忙胡乱将沾满油渍的手往身上擦了擦,慌慌张张地冲到前头,一把拉住她娇嫩白皙的手臂,带着满头被碳火烤出的汗,急道,“不能往那里去,那拐角,有鬼!”
手臂上传来阵黏糊糊的触感,与她近距离处又闻到一股碳火与烤肉的腥味,谷冥清脸一黑,冷冷望着拉住她的人,路灯下清楚的看见那姑娘穿了件全黑的衬衫,衬衫上抹的尽是油,脸庞倒是清秀,但可惜并不对谷冥清的胃口。
冷声,对那莫名其妙的女孩子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