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谓。”
言聿看着地上发生的一幕,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真是……被南兮狠狠地骗了啊!
“诗诗,我怎么觉着……刚刚的萧谓和萧玥都太冲动了,冲动的不正常!”言聿想了想问道。
即墨收回目光,转头望向言聿的侧脸:“我该夸你一句。”
“为什么?”言聿闻言,漆黑的瞳孔里迸出几道光亮。
“这里,”即墨指了指脑袋,“有长进。”
“……”
“南兮兴许真的不会武功,可是,她会邪术。”即墨一语道破天机。
“从何得知?”
“看她的眼睛,外加推测,后证实。”
“……诗诗的意思是,南兮刚刚对萧谓和萧玥都用了邪术?”
“嗯,保不准连崔管家都用了。”
“……她可真行……”言聿突然觉得人类忒复杂。
“这一幕,不过是走个过场,在外人看来,就是萧玥大不敬弑父,仅此而已。”
借刀杀人,南兮确实这么用了。
“她不怕被牵连么?”
“她应该自有脱身的办法,且看便是。”
“诗诗,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说在外人看来是这样,可是这里没有外人啊!”
“你以为南兮和你一样笨?”
“诗诗……”言聿委屈了。
“……”即墨顿感无力,这都一千多岁的妖了,心智怎能这般……“右相安c-h-a在左相府的那些暗卫,可不是白吃饭的,监察到如此大事,右相若是知道了,再趁机参他一本,成效如何自不必多说。”
“原来如此!”言聿大悟。
“呵呵,到头来,果然是我自作多情!”萧玥冷笑,清明的眸底有一线绝望,“兮儿,告诉我理由……我要实话。”
眉间雪(九)
南兮顿了顿:“告诉你无妨。”话落走近萧玥,以仅二人可闻的声音继续道,“我生来就没有父亲,母亲带着我四处漂泊……”
二十轮春秋之前,江南有戏子名唤连舟,才貌双绝,名满天下,世间痴情男儿无数,她却独独看上了一个落魄文人,她唤他阿南,他唤她连儿,他们就在那座戏楼后的幽幽庭院里,日日吟诗作画,赏花听雨,笑谈人生畅意风情,你侬我侬,羡煞众人。
后来,他终于高中,应召前去京城上任,临走时,她已有孕在身。
他承诺,待一切安定下来,他定红妆十里相迎,她便是信了这样一句本不该信的承诺,忍受着世人的唾骂,坚持生下孩子。婴儿落地,取名南兮,可她辛辛苦苦等来的,却是他已成亲的消息,她不知他娶的是哪个世家的闺秀,抑或是哪位官员的千金,甚至可能是皇亲国戚,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不要她了。
生下孩子后,她百病缠身,心凉了,她只能怀着满心的失望,抱着不足周月的南兮,自此沦落天涯。
铅华不再,她带着孩子艰难求生,七载后,她终于没能支撑住早已残破不堪的身躯,赫然病倒。
小小南兮沿街乞讨,只为了凑足钱给母亲买药,某一天,有华丽官轿打马走过街头,南兮鼓足勇气上前,长队停留,领马之人本欲施舍些银两,却被轿里传出的一声不耐的呵斥止了动作,轿边的一名仆人上前来,二话不说,一脚揣在小南兮的心口上,破口大骂,臭要饭的,挡道误了相爷觐见的时辰,你就是有十个头都抵不回来。
当时驻足百姓无数,却无一人敢上前拉起躺倒于地不停抽搐的南兮,幼小的自尊心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被无情地践踏了,被践踏的鲜血淋漓,溃不成形。
南兮是恨的,为官无情之人,她打心底里看不起,也愤怨。
官队走过,那刚刚来踹她的仆人,在途径她身边时,又踹了一脚,还呸出一口唾沫,就吐在南兮的脸上。
人群寂静,落针可闻,直到队伍走远,百姓无章散去,南兮才踉跄着起身,从百姓断断续续的话里听得关键。
左相大人,为官三年,权倾朝野。
南兮带着一腔恨意回到破庙,却不料打击紧接而来——母亲走了。
连舟就那样安静地躺在破旧的佛像旁,嘴角还挂着一道刺眼的血线。
她走了,走时,南兮不在。
再后来,南兮便几经辗转,落居梳楼,这一居,就是十三年,靠着母亲生前留下的绝唱《连舟祭》,一曲名动天下。
这本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故事,可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南兮如何都不能接受。
萧玥听她讲述完,闭上眼睛,似认命般。
“所以,你是来复仇的?”
“你可以这么认为。”
“哈哈,真是可笑!”萧玥唰地拔剑指向南兮,“若真算起来,我左相府的仆人鱼r_ou_过的百姓又何止你一人,来毁我们萧家的,怎么就偏偏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