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打亲情牌了。
赵琮十分配合,将那鼻子一抽,眼圈立刻红了起来,他缓缓低头,不说话。
赵琮可是教演员表演的老师,他虽不演戏,倒是常去朋友的话剧院友情出演,演技那是殿堂级的。这番形态,看得孙太后倒真的心酸起来。她不禁想到赵琮初登基时,十岁的他,小小的个子,哭着对她说:“娘娘,我实在是不会治国。”
赵琮打小便生得好,肤白如瓷,又总是穿红衣,真跟个小玉人一般。那会儿,他眼圈通红地瞧着她,她一下便将赵琮抱进怀中一起哭起来。
孙太后不由再次哀叹,若赵琮是她的亲生儿子,那该多好?
若有这样一个亲生儿子,她当真愿意倾尽所有。
只可惜,这么好的孩子,终究不是她的。
她伸手,拍了拍赵琮的手背:“琮儿要记得,在这宫中,你与我才是最亲近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琮儿——”
赵琮急急抬头看她,哭着说道:“娘娘,琮儿都知道,都知道。王叔他们虽对我好,却有他们的思量。真正对我好,样样只为我思量的,永远只有娘娘。”
这哭得,孙太后不由自主地便落下泪来。这是赵琮年岁已大,否则孙太后真能抱住赵琮再大哭一场。
青茗上前来劝道:“陛下莫再哭了,前几天大娘子做了错事,娘娘自责得哭了好几晚呢。您再这么哭下去呀,娘娘又要哭上好几日。”
赵琮接过青茗递来的帕子,说道:“我没能护好表妹,我对不住娘娘。”
孙太后哀戚道:“这天下,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你我母子二人唯有同心协力,方能抵住所有的不怀好心。”
赵琮佩服到不行,什么叫把黑的说成白的?这便是。
面对孙太后如此感人至极的话,赵琮只能哭得再伤心些,以表达他的决心。
孙太后却当她真的稳住了赵琮,擦去眼泪,说道:“瞧我,又将琮儿说得哭了起来。青茗,你带陛下去净面,再将陛下送回福宁殿,回去后好生休息,叫染陶他们伺候时小心些,切莫再惹得陛下难受。”
“是。”青茗说罢,便要去扶赵琮。
赵琮哭着抬头,说道:“娘娘,还有一事。”
孙太后心情正好,立即道:“琮儿直说,娘娘替你来办。”
“琮儿心悦一位秀女,但她不在娘娘所列名册当中,琮儿也想纳她为妃。”
孙太后的手指一缩,她问:“是谁?”
“她名叫钱月默。”
一听这姓,孙太后立刻知道是谁了,她不由再度用审视的目光看赵琮。她明明早已交代,不让任一位秀女与赵琮相见,赵琮何以知晓?
可是赵琮无论是面容还是目光,均十分坦然。
孙太后再问:“琮儿如何认得她?”
赵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琮儿,只是……”他装害羞装得炉火纯青。
孙太后暗“哼”,定然又是哪个多管闲事的去跟赵琮说了!再者,钱月默是钱商之女,的确是这批次秀女中最为出挑的。严格说来,皇后也当得,孙筱毓站在钱月默跟前都不够看。
偏偏钱月默,她是万万不能指给赵琮的。
她毕竟是钱商的女儿。
赵琮今天吃亏吃大发了,已许久没哭成这副模样,要是不给自己捞些好处,白费了他演的这出戏。
他低头,低声道:“娘娘是不愿吗。”声音中是数不尽的委屈。
声音直击孙太后的心房。
孙太后皱眉,犹豫且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