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色降临,清儿依旧没有醒过来的痕迹。
走出客院时,九无擎的脚步很沉重,独自慢慢的走在小径上,夜色微凉,心思沉凉。
慈站在园门口看着他,月色淡淡的铺在他身边,一道长长的影子,拖拉在地上,看上去是如此的孤寂。
待走到门口时,他看到了她,站定,睇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便想从她身边走过。
她追了几步,然后放慢脚步,不紧不慢的跟着,轻声问:
“爷,清儿的病,是不是很难治?每番见你自清儿房里出来,心情很都不太好!”
她原就不奢望他会回答自己的,他若不想理你,就会淡漠的把你晾着,视若不见。
“不关你的事……我想独自走走,你别跟着让我烦……”
他却答了,语气闷闷的,似藏着不能纡解的烦恼,失了平常的冷漠,多了几分属于人的气息。
她心头一喜,加快几步,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紧紧将他圈了起来:
“无擎,我们是夫妻,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到底想要冷到我何时才肯理我……”
“放手!”
九无擎站住,不屑拨开她,碰她一下,只冷冷的喝着。
慈铁了心,将人抱的越发的紧:
“不放!以前,你待我多好。现在我是你的人了,你为什么反而要将我拒之门外!告诉我,你与我爹爹到底生着怎样的恩怨,竟令你把我也恨上了……”
“你不必知道!”
他冷漠的喝断。
她楔而不舍的追问下去:
“是不是因为九贵妃?”
这话,是试探的。可没等话音落下,他的身子猛的一震。
“别跟我提九贵妃!”
他沉着声音将她甩开,头也不回往外而去,不一会儿出了园门。
慈急急追了过去,撑开双手将人拦住,左右看着没有任何人,夜色静悄悄的,隐约有夜虫的低鸣,公子府咸少有人来,客院附近相当僻静。
她情知附近不会有人留守,便压低着声音,继续往下盘究底起来:
“九贵妃是你母亲对吗?五年前,你借着公子之乱带九贵妃离,而我父亲则是奉旨抓你们回来。这当中,我父亲利用他和九贵妃曾经的交情,将九贵妃重新拿住。拓跋弘因此而将你一网成擒,所以你恨上了我父亲,连带着迁怒上了我是不是?”
这个小女子,从来就是一个聪明人。
九无擎自不会承认这些事,撇开了头一径冷笑:
“越说越离谱!”
慈深深的看着,不肯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事实上,他本没有表情,只是他越否认越表明他的情绪是波动的:
“离不离谱,你心里明白!无擎,如今,我们是夫妻,所谓嫁夫从夫,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只要你愿意,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明澈的月色底下,美艳如花的妙龄女子低低的对他宣着誓言。
如此表白,换作是其他人,必感天动地,会叹一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可他是九无擎,世人都道他没心没肺,事实上,他的确也冷血。
“好一个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讥讽的一笑,抬头目光冰寒,眸中是两点清冷月光:
“慈,你好像忘了皇帝把你许给我是为了什么?把我看住对吗?”
慈似乎知道他会这么说,想都没想多想就摇起头,断然否定:
“无擎你误会了,哪有看住不看住一说。皇上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可以在定下心来辅佐太子殿下……”
九无擎又冷笑一个,打断:
“说白了,就是希望我还跟以前一样对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慈语塞,甚觉无奈,不明白他的想法怎么就那么偏激呢?
“身为臣子,对君主鞠躬尽瘁,这是理所应当。你这么疼惜七殿下,难道不想他成为盛世名君吗?”
她前后思量了一番,反过身来质问,游说:
“无擎,皇上的身子为什么会坏的这么厉害,你应该心知肚明。
“想当年,为了救你一命,皇上曾带人亲往雪崖之巅采千年雪莲,为此和守莲人在雪地里打了三天三夜,以致于得了寒症;后为,为了保全九贵妃一命,又以身试毒,才落得如今这个病败的身子。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怨恨皇上,恨他用无心蛊控制你的意志,但除此之外,皇上并没有做了其他罪大
恶极的事,你何苦纠着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不放呢?
“你细细回想一番,再问问自己的良心,难道皇上待薄你了吗?他是万乘之君,对待亲生子嗣也不过如此。如果你真是九贵妃与别人生养之子的话,皇上对你的厚爱,几乎无可比拟了……
“无擎,这世上,生恩不及养恩大。不管你以前家境如何,这些年,你总归是帝驾跟前成长起来的,你该报答的是皇上……是皇上安排了名师指点教化与你,一路上处处给你机会提携于你,才有了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要不然……”
她自认没说错半分,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该抱着感恩之心,可他浑身散发出来冰冷之气,却能将四周十丈之内全部冻结,这表明他完全不认可她的说词。
“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评说究竟!”
九无擎冷冷厉喝一声。
那凶悍的口气,有种想将人就此掐死一般的怒气。
慈心头一颤,立即闭嘴,一想后,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