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南很难受。
他本想着想办法走出这片向日葵田,找到李重棺,然后一切就都有了出路。
结果现在李重棺没找着,可能就要被勒死在这里。
陈知南两只手死死攥住脖子上的藤蔓,好不容易扯开来一星半点,才有机会透小口气,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是什么味道?陈知南思索起来。
大脑的缺氧使他无法清醒思考,陈知南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
当然,人的求生欲总是无穷大的,下一秒他并没有昏死过去,相反,下一秒,原本要至他于死地的藤蔓忽然顿住了。
怎么回事?!
同一瞬,陈知南忽然想起,这味道为何如此熟悉。
昨晚的“梦”里,陈知南也闻到了这样作呕的味道,在门上那双眼睛滴溜溜地凝视着他的时候。
身上的藤蔓渐渐放松,再放松,然后突然化成一捧黑灰,掉进土里消失不见。
这片花圃发生的事情着实太多,陈知南已经有些麻木,他十分“淡定”的往前一瞟,就看到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仿佛注视猎物一般注视着他。
场面沉默三秒。
陈知南:“啊啊啊啊啊!!!”
好的,淡定是装的,怂倒是真的。
陈知南想跑,却发现方才被勒的太紧,右脚踝可能是脱臼了,使不上力气,刚站起来就差点又身子一歪倒下去。
陈知南瞅瞅自己,又瞅瞅对面,估摸了一下生还的几率。
完了,感觉自己要英年早逝了。
那头的眼睛却没有动。
那其实不只是一双眼睛,由一团黑黑红红不甚分明的恶心东西支撑起来,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淌着血。
陈知南想到了昨晚一地的腥红。
那堆东西缓缓地,缓缓靠近。
陈知南完全使不上劲,半倒在地上,索性闭上了眼,打算迎接自己生命的终结。
他感到一团冷冰冰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右脚踝。
然后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伴随着脚踝的剧痛。
在那s-hi冷的触感下,疼痛渐渐散去,酸胀过后,陈知南居然发现,自己重新拥有了右脚踝的控制权。
……敢情这东西没把自己的腿啃了啊?
也许是感受到陈知南已经恢复,那东西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陈知南缓缓睁眼,看到面前瘆人的要死的两颗眼珠子,冷汗一冒,又默默闭上了。
又听见悉悉索索一阵响。
陈知南再睁眼,发现方才散落在地的东西已经被尽数捡回他身边,包括方才砍了藤蔓的匕首。
虽然经过那东西的“手”,着实脏的有点……一言难尽。
陈知南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和那东西两眼对两眼珠。
他才发现这团东西模模糊糊间长得很有个人样。
就是比寻常人矮那么一点,有些驼背似的,整个塌塌地杵在那儿,仿佛没个骨架支撑似的。
陈知南一低头,发现右脚踝也裹了厚厚一层血污。
不用说也知道是哪位的杰作。
眼珠兄右边生出一条长长的血带子,弯到身前来,指了指自己。
然后眼珠下边,原本是嘴的地方,生出一个圆圆的洞来。
好像一个人“啊”了一声一样。
陈知南看着那张可怖的,不能算得上“脸”的东西――两颗眼球和一团血r_ou_模糊的黑影,心里一颤,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半步。
见陈知南想跑,眼珠兄身形一变幻,眨眼间窜到了陈知南眼前。
陈知南腿一软,往后一倒,靠在自己的包上。
方才被这位眼珠兄一通摸后,变得同样血r_ou_模糊的背包。
陈知南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铁定蹭了一背的猩红。
眼珠兄又伸出一条血带来,往左边指了指。
陈知南没反应。
眼珠兄仿佛着急了似的,又对着左边的空气狠狠地戳了几戳。“脸”上又空了个洞出来,“啊呜啊呜”地叫唤着。
陈知南不明所以。
眼珠兄好像有些气馁,颓下了身子,继续毫无意义地啊呜啊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