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宣站进电梯里,沉沉地想,还是得抽一些时间同海潮聊一聊。
正在寻思,这片刻,他听到吴飞问霍祈东:“霍总,今天《成烈》首映,您是不是也要过去?”
霍祈东瞥一眼苏文宣的后脑,见他默不作声地低眸,神情真是又平静又柔和,他便拿着这话问道:“苏总,《成烈》首映礼,你出席吗?”
苏文宣微微扭头,状若意外:“没有。我没有参与这部片子,带的艺人也没有出演。霍总是不是记错了人?”
霍祈东嘴角微微抿着笑意,似恍然大悟地道:“那我记错了。”
等走出电梯,杨争开车顺上吴飞,两人知趣地先走一步。
而霍祈东则邀请苏文宣坐自己的车。
苏文宣沉默中,黑眸扫过这个殷勤地帮自己打开宾利车门的高大男人,坐进车中,脑海中掠过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
他想,霍祈东到底看重他什么?
苏文宣向来以为对自我已经了解到了七八分,但思前想后也只能猜测霍祈东无非也就是看中了自己的这身皮囊。
可是,皮囊终将腐朽,往后呢?
到底霍祈东也许也才二十四五岁,还年轻,不知道人若是真的衰老起来,那是全方位、无死角地奔赴衰亡,就好比是一株花入了秋,随时随地花败叶落,零落入泥。
可能等他自己也到三十岁上下,就懂得皮囊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真的要同一个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始终还是要观念合拍、步调一致的。
这么一想,苏文宣轻轻一叹。
正坐进车里的霍祈东听他这清晰的叹气声,便问道:“想什么?”说话间,终究忍不住伸手握住他关节窄平、肌肤白腻的手腕,拇指柔和地在皮肤上摩挲两下。
苏文宣感觉手腕一暖,本能地稍稍一抽手,没能抽出来,一看前排的许昶和司机,只能低语道:“不成样子了,放开好不好?”他说话时,低眸望着两人的手。
而这幅低眉顺眼、温声细语的样子落在霍祈东眼里,平白觉得他又无辜又纯良。
况且,霍祈东也喜欢听苏文宣问这一句——好不好?
语调曼然,似乎恳切极了,带着苏文宣自有的一种柔和又斯文的腔调,叫人根本无法拒绝他。
霍祈东用些力道一按,忍着笑意道:“不好。”更是慢慢将五指扣进去,与他十指相握。
他心道,真想一直把人留在身边,什么都不做,光看着也赏心悦目。
苏文宣将视线挪到车窗外,没有继续过分挣扎。
他莫名地意识到霍祈东身上有一种意志坚定的特质。
好像他认定了一个人,认定了一件事,就非要达到目的不可。
苏文宣看向副驾驶的许昶,想起前一段时间,许昶来他办公室时说的话——三少一向如此,他要做的事情,嫌少半途而废。
这一点,倒是叫人无端端生出敬意来。
苏文宣想,我曾也有过这种坚定的想法,可被这现实磨损地越来越随意,越来越不知道何为百折不挠了。
甚至于他漫天胡思乱想道——若是我当初对那些男孩子们再执着一些,是不是如今结局也会有所不同?
可惜,也没有了如果。
霍祈东见他垂着眼,一语不发,似乎心思沉沉,便问道:“有烦心事?不能同我说说?”
说这话时,他将苏文宣的手拉到自己的腿上,轻轻压着,拇指摩过他手背,指腹带着一些力来来回回地扫动。
“你……”苏文宣欲言又止,又觉得在车上说这些话不是时机,便道,“算了,没事。”
霍祈东被他这模样逗笑,翘着唇角抬手吻他的手背。
“……”
等到酒店餐厅,霍祈东同苏文宣从地下车库,坐一架电梯上去。
只剩下两人,霍祈东堂而皇之地走到苏文宣面前,深邃的眼眸中是不怀好意的笑。
年轻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如此蓬勃,苏文宣微微蹙眉,往后退一步,谨慎地道:“做什么?”
霍祈东一扬下巴,继续靠近他。
苏文宣索性站定不动,不再后退,挺了挺腰杆道:“霍总,自重两个字知道怎么写吗?”
“呵……”霍祈东伸出两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慢慢贴近他,低声轻语道,“苏文宣,你又要让我回炉重造,又质疑我的中文?”
苏文宣侧过头,却避不开他,与他的黑眸深深对视,在他的瞳孔中看清楚了自己的存在。他轻咳一声,有点不自在地道:“你是不是有些过了?有些话说得太直接,有些事情做得太过分,反而不美。这道理,我想我不说,你也懂。”
霍祈东一听,细细一品,笑了,凝视眼前这风度翩翩的优雅成熟男人,他不无深情地道:“我只知道,感情这件事就同做生意一样,必须要十分的明确、百分的笃定才行。藏一半,露一半,不是我的行事风格。”
苏文宣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潜意识里不太认同,但似乎也无从反驳起。
正在寻思这话,苏文宣视线一黑,蓦地,额头上落了一个轻如羽毛般的吻。
他微微往后,避开霍祈东的动作,低声道:“那你就不能克制点?你这种欺男霸女的态度,怎么叫人吃得消?”
霍祈东见他似有些难为情,便往后退了一些,才道:“苏文宣,我没有爱过任何人,我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我只是想让你明确地知道,我在意你。你觉得我直白,可我觉得我还不够直白。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