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被痛晕过去后,许微寒是在第二天醒来的。醒来后身体并无异常,甚至是觉得比以前更有j-i,ng神了。可因为秋瑶的事情,宅子里人心惶惶,许母让许微寒赶紧离开这里。
许微寒沉默了片刻,却说不想走。
他并不害怕秋瑶,现在想想,秋瑶的那句话似乎另有含义。他知道秋瑶不会害自己,可秋瑶究竟想要做什么,他还不知道。
之后又过了几日,许微寒发觉自己竟然不需要拐杖就能步行,虽然走起来时依旧不稳,可比以前已经是好了太多了。
仍然是快傍晚的时候,他让院子里的人都出去,晚霞很漂亮,他坐在那张藤椅上,闭上眼等了许久。风似乎变大,周遭的空气流动的很快,他睁开眼,看着站在眼前的秋瑶。
秋瑶低头看着他,轻声道:“你快好了。”
许微寒抬起头,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想让他欠你。”秋瑶说着伸出手,“把手给我。”
许微寒没有动,秋瑶便直接拽过许微寒的手腕。
许微寒大喘一口气,身体立刻软了下来,那股疼又来了,从他脚底心蔓延,让他几乎失声痛叫。他陷在藤椅里,秋瑶白着脸,慢慢松开了手,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要离开时,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
秋瑶一震,继而转头,艳光褪去,沉沉暮色里,陆春宴站在院外,他几步上前,用手拂开了秋瑶,挡在了许微寒面前。
互相对峙,视线变成了战场上的兵器,手无寸铁的妖被人用剑狠狠刺入心口。
陆春宴警惕地看着秋瑶,低声道:“你对微寒做了什么?”
秋瑶摇头,苦笑了,“我能做什么?”
陆春宴说:“你是妖吗?”
秋瑶抿着嘴,两颊绷紧,他问:“你们都是这么称呼的吗?”
陆春宴又问了一遍,“你是妖吗?你要害许微寒吗?”
秋瑶张嘴,刚想说话,突然一震。
陆春宴瞳孔巨颤,呆呆地看着秋瑶在自己面前倒下。
在秋瑶身后,有人收回了那把桃木剑。
一滴血都没有留下,只有逐渐透明的躯体,他的确是妖。
陆春宴没有作为,或者说他也呆住了。
秋瑶仰头看他,目光中的痴缠纠葛通通归为死寂,他说:“我的确是妖,可我没有害过人,我只是喜欢你……只是喜欢你,而你却要我的命,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陆春宴反应过来,倒吸一口气,跪在地上,伸出手想要抱住他,手指在空气里摸索,什么也没碰到。
“是只花妖,你们看墙外的那棵树。”
抬头看去,枯黄的落叶被风扬起,挨着墙头的桃树再也不会生出新叶了。
第33章
33
陈河看着推门进来的男人, 他起身上前, 接过他脱下来的衣服,走到角落挂架旁放好。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倒了一杯热柠茶,轻轻放在圆桌上。
“谢谢。”对方接过了杯子, 捧在手里。
陈河问:“陆先生, 最近睡得怎么样?”
“吃了你开的药后, 每天能睡三个小时了。”
“只有三个小时?”
“嗯, 有时候会更少一些。”
“还会做梦吗?”
“会。”
“依旧是梦见他吗?”
热柠茶有些酸,红茶的茶味变涩了,可能是糖放的有些少。那陆先生喝了一口, 酸味传到了蓓蕾上,因为失眠而昏沉的意识被拉扯。他听到医生的话,低眉轻语, “每天都会梦见他。”
陈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病人,他接手这个病例已经有两年了,是非常典型的臆想症。原本温和富有教养的人变得孤僻、待人疏远、沉默寡言,常常会说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惹人生气的话, 生活中也变得懒惰,过着毫无章法的日子。再加上他会常常失眠头痛, 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 工作就更不用谈了,这两年他几乎都是荒废了的。
更何况,这位陆先生口中所说的“他”, 是根本不存在的。
他说自己看到了妖,他说他和一棵桃树相爱了,他说是他害了那只桃妖。
可这怎么可能,这种非人类所能相信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
陈河问遍了这陆先生身边所有的人,他们都说不知道,就连日日跟在陆先生的助理也都说这一年里没有看到老板身边有什么人。
可陆春宴却是言辞凿凿,并且因为觉得旁人把那个叫做“秋瑶”的桃妖给忘了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这样一来,陈河便更加肯定,陆先生是生病了。
这一日,陆先生继续同他说起自己做的梦。
陈河一边听,一边记着笔记。
他看到陆先生神情慢慢变得激动,平整温和的眉目纠葛在一起,睫毛颤抖,他说:“我这几天一直梦见他,梦见他回来了,梦见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懂,傻乎乎的,拉着我的手,对我说,看,桃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