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他回头注意到我的视线,不以为然地笑起来,“回去换件衣服就好了。”
该怎么形容他的笑。
鲜活,情绪高涨,像个小太阳。
我听到胸口有种微妙的动静。仿佛纪录片里拉快了时间轴,雨季降临埃塞俄比亚,土层中成千上万的油菊沉寂过漫长黑夜,在高原上破土而出的那一下,孱弱又顽强。
“你小心点伤口,我先走啦。”他笑着跟我挥挥手,闪身进了寝室。
我还要向前走,躺回床上的时候,脑子仍然无法用于思考正事,我开始尝试入睡,但在迈入四位数只羊时宣告失败。
我翻了个身,从枕缝底下拿出手机,虽然军训严令禁止使用手机,但朋友圈里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抱怨和抖机灵,急于向新的社交圈全方面展示自己。我以固定节奏下拉,瞥到一张写满文字的图片,秦思故发的,十分钟前,我点开了。
[九月三号,天气高温杀人,军训第三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活这么大,我今天第一次打人,但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怪迷彩裤!什么反人类设计!裤口那么窄,要穿上很容易摔跤的不知道吗!洗完澡穿裤子,我像往常一样金j-i独立小心翼翼,结果没站稳,这破澡堂,连个扶的地方都没有,周围都是帘子,我就摔隔壁间去了。估计隔壁哥们正在洗澡,我刚才还听见水声在响,他猛地给我抓懵了,吱都没吱一声,就被我掼倒在地,摔的那一声巨响,我都觉得疼。我赶紧爬起来,又被膝盖上的裤子绊了一下,摔在他身上,压得他骂了句c,ao|你,语气可凶狠。我一听不得了,趁他还没从帘子底下爬出来算账,赶紧套上裤子跑到对面躲起来,还往头上抹了点洗发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探出脑袋偷看情况,然后,我居然看到我们新晋校草!他只围着浴巾就出来了!他练过柔道,还是市少队退役选手,这是已知条件,四目相对的瞬间,我感觉灵魂都畏惧到颤抖。我了个天,他还流血了!我藏在帘子后掐了把大腿,镇定。我用上毕生的演技,努力饰演一个好心人,把他扭送医务室,路上把罪魁祸首也就是我自己花样骂了几十遍,试图消减他的怒气,结果他压根就没生气。呼,吓得我一路心都在跳。还好,现在可以睡觉了,愿梦里没有迷彩裤,晚安。(今日疑惑:练柔道的肌r_ou_都很好看吗?)]
看完全篇,我在评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judo:?]
不出一会儿,一个本该睡着的人就来回复了。
[肚子饿得故故叫(秦思故 高一2班):你谁啊?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可以偷看私密朋友圈?你是麻花藤他儿子?]
[judo:你分错组了,你没屏蔽我。]
[肚子饿得故故叫(秦思故 高一2班):啥啊,你把我日记看完了?江湖再见。]
我从通讯录里找到他,又在聊天框里发了个问号,绿色气泡旁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judo:迷彩裤拉链上面有个扣,可以调松紧。(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我就这样被拉黑了。
像一阵狡黠俏皮还有点欠揍的妖风吹过,埃塞俄比亚高原上的花骨朵在风中东倒西歪地摇摆,却不屈不挠地一齐绽开。
秦思故。
我在黑暗中默念这个名字。
一切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24 荷尔蒙与盐汽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可能是种暗示,或者降头。
我梦到了秦思故,仍然在澡堂,偌大的空间只有我们两人,在一帘之隔的地方。
(省略见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