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的冷静让他无论发生何事都是处变不惊,就算是换了一个身体,他也只是稍微有些惊讶。
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现在需要好好沉思沉思,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思绪刚一上来,江景元的脑中钝痛,再一次晕厥过去。
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开始抽丝剥茧般一点一滴的浮现出来。
就如同看了一个人一生的纪录片一样。
这个人也叫江景元,是大明朝大同省梧桐县江渔村的一名秀才,去年春试才将将考上。
父亲江远茂也是一名秀才,只可惜在江景元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从此和母亲陈秀秀相依为命。
陈秀秀娘家也是读书人,从小端得是蕙质兰心,秀外慧中,在家时就名声大噪,后来嫁与江远茂两人更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叫人好不羡慕。
只可惜天意弄人,夫君因病去世,孩子还年纪尚小,虽然有娘家人的帮衬,但族中也有恃强凌弱之人,孤儿寡母的,如果真被那些人得逞,怕是很难活到今日。
陈秀秀咬咬牙,再有欺上门来之人,直接用砍柴刀一路砍到人家家中去,直到把门都砍到稀巴烂为止,吓得那欺软怕硬的人,直接尿裤子。
从此一站成名,她秀外慧中的名声不再,倒是落了个泼妇、悍妇的名头,村中人,族中人也颇为忌惮。
就怕陈秀秀会突然发泼,将人也当成那木板,直接垛个稀巴烂。
从这日后,陈秀秀的砍柴刀可谓是日日不离身,就连睡觉也都带着。
为了江景元可以说这些年吃尽了苦头。
原本花容月貌的脸蛋也被生活磨得日渐沧桑,只剩下还有些清秀的眉目。
年轻的时候有多么光荣,中年时就有多么落寞。
如今的生活与她年轻时候的生活,可谓是天壤之别。
然而却是这个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活生生把自己变彪悍才能够把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给撑起来。
将儿子养大成人,考上秀才,重耀门楣。
才刚过上两天好日子,儿子也跟他父亲一样,一病不起,眼见就要活不成了。
这无疑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为了医好儿子,她不惜散尽家产,到处找亲戚借钱,甚至把夫君修的房子,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安生立命之所给卖了。
只是希望多维持儿子一些生机,等她找到神医来医治,
看到这里,一向冷淡如水的江景元也不禁被触动,原来这就是母爱,如此的震撼而伟大。
他江景元是一生下来就没有父母的人,母亲只是江家养女,一场商业陷害,原本应该死的是江家嫡子夫妇。
但是江家人为了私心,他们诓骗父亲和母亲坐上那辆通往地狱的车,车祸发生的时候,父亲用自己的身躯紧紧护住快要临盆的母亲。
但当人们从大火中把母亲救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快要不行了,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生下来之后,连句遗言都没交代就闭上了眼睛。
可惜母亲拼劲全力生下来的自己,却因为生产时候错过了最佳时机,又因为遭受巨变,心率不奇,晚上一秒差不多也是要去的。
如果不是江家人耗尽巨大的金钱,恐怕他都活不过一岁。
长大后江家人倒也仁慈,没有把这些事瞒着自己,还一直供养着自己。
只是到底没有什么情分,对于这群害死自己父母的人亲近不起来,当然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往自己身边凑。
只是拿钱养着他,直到生命尽头。
仅此而已。
江景元有时候都在想,要是那时候江家人没有救他,他是不是就可以跟着父亲母亲一起到另外一个世界生活。
也不至于拖着一副羸弱不堪的身躯苟延残喘,比死更可怕的事情是没有意义的活着。
如今魂穿异世,他倒是体会了一把母爱,可惜陈秀秀护着的儿子,终究还是没有抵住病魔,身躯还让自己给侵占了。
江景元心中有些苦涩与不忍,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死的是自己,而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自己在世上早就没了牵挂之人,而他不同,还有疼爱他的母亲啊。
身体残存的意识就像是感受到江景元的低落一般,向江景元的魂魄深处发来断断续续的意识。
“为……仇……仇……托……”
江景元大惊,虽然感受得太过于模糊,听得不真切,他却可以组织起来。
为我报仇,拜托。
难道说江景元的死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并不是因病。
这是蓄意谋杀!江景元愤怒了。
或许是感受到江景元的愤怒,那丝残存的意识就像是彻底放心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
“这药还是喂不进去,夫人还是早些安排身后事为妥。”
江景元的床边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看大夫,他的手中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对着房间的几人摇头叹息。
陈秀秀听到身后事那几个字,只觉得天晕地转,身体好似快要站不住,立马就要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