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单枪匹马、以一敌百,在一片血r_ou_纷飞与杀声四起中,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楚怀瑾一骑飞驰,闯了出去。
待到夜幕星垂之时,他们与北郡已是近在咫尺,楚怀瑾甚至能在前方隐约看到北郡的界碑,与四周c-h-a着火把的临时营地。
“江远,前方是北郡的人吗?”楚怀瑾满心雀跃地回头看向封晏舟,向他确认这个好消息。
然而楚怀瑾入目的,却是身后那个早已不再紧紧怀抱着他的男人,正从在唇边流出的鲜血,与他胸前,闪着寒光与血色的箭簇。
封晏舟不知从何时起,就被身后的利箭穿透了胸膛,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把楚怀瑾带到了这里。
他此时的意识已经模糊,慢了半拍,才费力地抬起了头看向远方,然后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个不成型的笑来,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是北郡……我们要到了……怀瑾,你也笑一笑嘛。”
这回楚怀瑾却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他整个人如遭重击,看着封晏舟胸前的箭头,半晌都没法回过神来,更无法理解他眼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却是封晏舟已快不成句子的话语,将他拖回了现实,“我怕是,没法……没法和你一起回……回南郡了……”
楚怀瑾的心一下子被揪得生痛,在他的大脑反应过来前,两行泪水就已经从他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楚怀瑾扭回头看了看前方,他们距北郡的营地,已不过百丈远。
很快,很快他们就要到了。
那里一定有人,能救得了封晏舟。
救得了,这个他爱过、怨过、也恨过的男人。
封晏舟却是摇了摇头,他的眼睛已快失了清明,却依然贪婪执着地看着楚怀瑾,就像是要将他牢牢记住,刻在神魂中,直到这回真的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后,也不要忘记一般。
“抱歉……这次……我要失约了……”封晏舟艰难地抬手抹去楚怀瑾眼中的泪水,说出了他的最后一句话:“怀瑾……你能给我……给我一个吻,做……做惩罚吗……”
封晏舟说完,还不等楚怀瑾回应,他的眼睛就渐渐地合上,再没有了一点声息。
楚怀瑾在那一刻,就感觉好似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身后的人一起不再跳动了一般。
他惶然无助地,就仿佛重回了上一世,他身为楚少帝时,见到了中毒濒死的摄政王的那刻。
可他已不再是楚少帝。
就如同,如今的封晏舟,也不再是那时的摄政王。
楚怀瑾在这一刻,才恍然意识到,也许,楚少帝的确已经将他的摄政王放下了。可在这一世,和这个截然不同的男人再次重逢的他,却又将他的封江远记挂在了心上。
这个男人,他爱过、怨过、恨过、放下过,最终却又捡了起来。
可那个在他心底像是无所不能的封晏舟若是死了,他便无论如何,都又要放下了吧……
他这穿越又重生地折腾了一通,竟是为了搞这么一出轮回,那也未免太可笑,也太可悲了。
楚怀瑾终于,还是应着封晏舟之前的请求,自嘲地大声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原本已经被抹去泪水的眼睛里,又重新变得模糊不清。
楚怀瑾伸手抹了一把泪水,然后抬起头,轻轻地吻上了封晏舟的唇。
那是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是死亡与血色味道的。
第77章
784
在连续疾驰了数日之后,就算是风尧这般世间罕有的宝马也早j-i,ng疲力竭,但它还是勉强迈动着四蹄,将它背上的主人们驼出了幽暗的东郡,抵达北郡地界上的那一片灯火通明。
楚怀瑾颤抖着双臂,死死扶着身后的封晏舟,才能不让他掉下马去。
他在距离北郡营地还很远时,便开始拼尽全身力气,向着守在门口的士兵们大声呼救:“快!快找军医来,救镇南王!”
楚怀瑾那近乎是嘶吼而出的声音,直接打破了深夜里的寂静,于是,不仅是守门的将士,就连这营地中掌兵的将军也很快就被惊动了起来。
守门的士兵直接开门将风尧放了进去,当这匹黑色骏马在营地中停下,立时便有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指挥着几名北郡将士把封晏舟小心地抬进了营帐中。
楚怀瑾直愣愣地等在营帐门外,全身不住地发抖,大脑像是停摆了一般,就连这营地的统领上前来与他说话,他也毫无反应。
那位北地将领年近不惑,身材高大、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看起来像是只化成了人形的熊j-i,ng。
不过这“熊j-i,ng”倒是粗中有细,见叫了楚怀瑾几声“小郎君”也没得到回应,就叹了口气,吩咐侍卫取来一件厚实的披风,给楚怀瑾披上。
此时已是十月初,北地又比他处更加寒冷。楚怀瑾先前又是焦急、又是绝望,尚且不觉得,等这件暖和的披风上了身,他才渐渐意识到,方才不仅是他的心,只怕是连他的身体,都快要被这漫长寒夜给冻僵了。
他勉强定住了心神,向那位北郡将领道谢:“在下楚九,多谢这位将军。”
楚怀瑾已摸不准北郡对朝廷到底是何态度,从京中来的钦差们又都被扣在了东郡,他此时自报家门,用的就是他在南郡行商时的身份,没摆什么“泽亲王”的谱。
那络腮胡子熊j-i,ng“嘿嘿”一笑,“原来你就是楚大当家的,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久仰久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