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能有点儿感冒了。”赵小曼磕磕巴巴找了个理由。
“发烧了?”
“那倒没……”
白闻秋自问还是能分辨出女友到底生病没,他稍适沉默:“你不喜欢住在这里吗?”
“没有!”赵小曼情急地反驳, “这里很好, 我、我很喜欢!”
“那是不想和我白焰接触?”白闻秋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昨天晚上你就魂不守舍的, 你知道他?还是我以前——”
“不知道, 我没见过他!”赵小曼语气慌乱, 做作地捂着头:“我头有点疼,想先休息了。”
白闻秋静静看着她,直看得赵小曼心里发虚, 正想再说点儿什么,忽听一声轻叹:“吃了药再休息吧。”
直到赵小曼躺下,白闻秋才推着轮椅去了客厅。
他们住的是套房, 卧室里唯有一张大床,今晚他只能睡在沙发上。
尽管所有亲朋好友都说, 他和赵小曼曾经多么相爱, 对方又为他付出多少,可他始终没有真实感。
他不记得了。
那些曾有过的海誓山盟, 所有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浪漫往事,他都没有记忆。
他从内心深处排斥赵小曼,自然也不愿和对方同床。
白闻秋为此一直很愧疚,他无法给予爱, 只能从其它方面尽力弥补。
不论如何,他必须肩负起身为“男朋友”、亦或是未来“丈夫”的责任。
兀自待了会儿, 白闻秋略感烦闷,索性推着轮椅出门。
还不到十点,花园里客人很多,白闻秋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花藤下的白焰。对方正和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说着什么,女人笑语晏晏,白焰双眼微弯,两人站在一块儿的画面倒是赏心悦目。
白闻秋心中烦闷更盛,想也不想便推着 轮椅上前,“能谈谈吗?”
白焰见只有白闻秋一人,微微蹙眉:“赵小姐呢?”
“她休息了。”
白焰知道白闻秋迟早会来找他,没人不对失去的过往心存好奇,便点点头,“来我房间吧。”
进门后,白焰打算给白闻秋泡茶,后者却拒接了:“不用,我不爱喝茶。”
白焰转回头,神色莫名地笑了笑,“你真的变了好多。”
“怎么,我以前爱喝?”白闻秋已经不觉得意外,尽管白焰印象里的他,和现在的他完全就像两个人。
“何止爱,根本离不开,就连晚上都要喝。”白焰半开玩笑地说:“客栈里的茶都是谢老板自己炒的,我如今泡茶手艺渐长,还想着让你尝尝。”
白闻秋却从中听出一点端倪,“我们以前很熟悉?”
熟悉到连我晚上的习惯你都知道。
见白焰笑容微凝,白闻秋莫名感觉心脏被扎了下,“对不起,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没事。”白焰走到窗边,推开窗,借着灌入室内的寒凉夜风让脑子清醒些,“你来找我,是想问以前的事?”
其实白闻秋找上白焰时并没有想太多,这会儿却点了点头,“方便说吗?”
白焰半侧过身,倚靠着窗台,“你现在都知道哪些事?”
白闻秋将从家人朋友那里听来的往事简略转述,他的记忆停留在双腿出事故那一天,当时他只有19岁,年华正好,前程远大,是新成立的单板滑雪坡面障碍技巧国家队里的首批运动员。事故发生后,他被送往美国治疗腿伤,可惜三年下来双腿仍没有好转,只好回国。再之后,他偶然认识了在护理机构工作的赵小曼,两人渐生情愫,确定了恋爱关系,相处一直很融洽,直到三个月前他失忆了……
白焰安静听着,白闻秋的故事里并没有自己,意料之中,关于他的一切都被刻意抹去了。
“他们说你在美国治腿伤?什么伤能治三年。”白焰语气中有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白闻秋眉心紧蹙:“你的意思是他们骗我?或者有所隐瞒?”
白焰无意告诉对方两人间并不算愉快、充斥着争吵和压抑,却刻骨铭心的一段恋爱经历,但终归有些意难平:“你觉得呢?”
白闻秋很不喜欢这种语焉不详的交流,事实上关于他在美国那三年,所有人都含糊其辞,包括他的母亲。他感觉自己置身于迷雾中,而雾外的每一个人都不愿伸出援手,任他晕头转向,不得出路。
他颇为烦躁地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包烟,“能抽吗?”
“随意。”
“你要吗?”白闻秋客气了一句。
“我戒了。”
白焰没再说你以前不抽烟,因为没有意义,可当他看清对方香烟的牌子时,仍是心中一跳。
如果巧合过多时,还能算作巧合吗?
白焰心中怀疑渐盛,忽然生出种寻根究底的冲动:“你现在是不是改喝咖啡了?”
白闻秋点燃一支烟,稍稍挑眉:“对。”
“喜欢听前苏联老歌?”
“对。”
“最喜欢mike payne导演的电影?”
白焰一连问了七八个问题,每个都正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