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慕辰耳根子唰一下全红了。他被推开后只得茫然站在原地,眼神像一条被遗弃了的小狼狗, 软巴巴的, 自以为是地凶狠着。
南广和扶额叹息。“你且瞅瞅,你这身上……”
他老人家实在说不下去了。
没脸。
叶慕辰顺着南广和的视线往下移至自个儿身上,脖子以下, 是空的。碍于不可描述的原因, 他此刻与南广和可谓是一片冰心。
南广和是因为炼化了法身,冰肌玉骨下筋脉内脏皆若隐若现, 就连藏在心口处那枚凤玺也隐约可瞧的清上头的八个大字。
而他则是因为先前以为这人是国师崖涘, 犯浑地、无所顾忌地当着这人面撕开衣衫, 刮骨疗毒。
这样赤诚地相对,还耳鬓厮磨地贴着心上人不撒手地抱了半个时辰后……
大元朝帝君叶慕辰陛下觉得自个儿遭遇了厌弃。
于是整个人都有些蔫。
“殿下,你不喜欢吗?”他可怜巴巴地又抬起眼皮, 望向南广和。
“咳咳, ”南广和面红耳赤。
这个问题可要他老人家如何回答?
难不成要说,喜欢, 待会儿解毒还不止这样,但你只是这样搂抱着于事无补, 所以麻烦小叶将军你能不能动作快些?
“再磨蹭下去,今儿个又要过去半天了。”南广和假装抬头朝外窥探山洞外的天色。“你是昨儿个夜里中的毒,蜃毒非同小可,这些闲话咱们留着今后慢慢再叙。先帮你解毒要紧。”
叶慕辰先是下意识想反驳,可一听这人说起日后,显然并不打算在暴露身份后便抽身离开他,立即喜不自胜。一向冷硬的眉眼都神气起来,双目灼灼地盯着南广和。“要怎样解毒?”
然后不待南广和接话,他又兀自一脸痴汉状地补了一句。“你说要做什么,朕都听你的。”
南广和一张玉雪雕就的脸皮又有些臊红。他几次张口,却苦于说不出,最后一发狠,闭着眼睛将这头死活赖过来不肯松手的朱雀给推倒在地。就着一地滚的稀巴烂的荧荧仙草,发誓般地决然道:“是你说的,什么都听我的。今后不许反悔!”
“不反悔,绝不反悔!”
叶慕辰躺倒在地,双手小心翼翼地护住南广和,心下满是担忧,怕他的小殿下如今这样脆弱的身子,经受不住凡间浊气腌臜。就像多年前在大明湖畔的画舫中一般,他第一眼见到这人的身子,寻思的便是找个什么东西给他裹住,千万不能暴露于空气中。
于是叶慕辰悉悉索索地,又满地开始摸索先前叫南广和扯下的那件寡淡白袍。
南广和按住他的手,斜眼乜他,唇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既说了什么都听我的,那小叶将军你如今又在作甚?”
“殿下,你这身子能经得风吗?”叶慕辰耿直道。“朕怕你冻着,要不,我还是去添点枯枝?篝火快灭了。”
南广和狐疑地扳过他的脸,盯着他眼睛问道:“你莫不是嫌弃我这具身子吧?”
“怎么会!”叶慕辰慌了,忙停下手中动作,胼指发誓。“苍天在上,厚土为证,殿下……殿下实乃我叶慕辰毕生所思慕之人。我这一生,都永远不会背弃殿下。倘若此言有半分虚假,或他日有任何违背,便叫我魂飞湮灭不入轮回。”
“嘘!”南广和捂住他的嘴,俯下身轻柔地啄他的额头,轻声地应诺道:“孤信你。”
亲吻来的突然,叶慕辰全身都僵硬了一瞬,手按在地下,抓烂了大把仙草。额角青筋一根根迸了出来。那模样不似被心上人亲了,倒像是在受刑。活脱脱一个引颈待戮的姿势。
南广和眼角瞥见,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拿玉雪般的拳头轻轻击在他肩窝,带着三分笑音戏弄他道:“你且放松些,难不成还怕孤强了你?”
叶慕辰从耳根子后头一直到脖颈都红透了,块垒般坟起的肌r_ou_不易察觉地轻轻微颤。他开口说话时只觉得识海中千树万树火树银花齐齐一道灿然开放。平生从未如此得意开心过。人开心到极致,便会觉得酸楚。
像是浸泡了太深太久远的苦海,一朝拔离,回首那一刹那双目中滚滚却流不出泪来。抬手一抹,才知道都是毕生血。
叶慕辰嗓子里都是血,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子。“我,我不怕,我只怕你嫌弃我。韶华,我怕你恨我……”
南广和修长的手指轻轻探入他那一头霜雪白发中,叹息了一声。“傻子,孤怎会嫌弃你?孤思量了这许多时日,也从未弄明白。有许多事情,孤都不明白,今后,还得麻烦小叶将军你多教教我。”
“就算你不问,我也会都告诉你的。”叶慕辰痉挛的双手虚虚从两侧抱住压在他身上的人,眉眼笑得弯弯,眼底却是沉甸甸的悲苦意。“韶华,朕的韶华……”
“唔,我在。”南广和主动地将那两只始终不敢靠近的手按在自己腰侧,带笑抬了抬眉。水波潋滟的丹凤眼上挑,说不出的魅惑,再无先前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亵玩的疏离意。“小叶将军有什么话,今日都一并说了吧。”
“九年前,”叶慕辰字斟字酌地开口,眉眼轻颤,认真地打量南广和。“昭阳十一年三月三,先帝与我约好,将前来西京强行抢夺殿下你的仙阁使者尽皆堵在西京皇城,大隋倾举国之力,宁可所有子弟尽皆死于战场,也绝不将殿下你交给他们。”
叶慕辰眼眶内充血,艰难地扯动嘴角笑了笑,怕吓到怀中这人。虽然这人眼下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