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防万防,赔了一万个温柔小意,不料最终还是将他的小殿下给惹恼了。
都怪这该死的崖涘!
叶慕辰愤愤地踢了一脚马腹,马儿悲鸣一声,卖力地沿着官道一路奔驰。
当天夕阳将落未落之际,叶慕辰便已安然到达西京皇城。他一路人不下马,飞奔至宫门外,眼角扫也不扫站在玉墀前等候闲聊的几位侯爷,骑在马背上一溜烟儿地直入深宫内苑。
几位侯爷呛了一鼻子灰,面面相觑。
“这朱雀的失心症怕是越来越重了!”鹞鹰叫人扶着,半坐在竹轿上,喘着气儿道。
“嗤!”半道得了讯儿赶来与众侯爷会合的苏文羡忍不住从鼻孔中喷了一口气,冷笑道:“他这次可不是失心疯,他这是特地摆脸子给咱们瞧呢!”
“少说一句!都少说一句!”鹤族翼侯爷皱眉,摆手调停道。“吾等虽然位列侯爵,却还是前朝封的官儿,如今大元新历并没有咱们的置喙之地。咱们且再等等,待宫中来人传唤吧!”
苏文羡鼻孔朝天,双手负后,一件雪白大狐氅熨烫的妥帖舒适,整个人又恢复了那不可一世的贵公子气派。“你们高兴在这儿等,本少爷可不高兴!”
一直一声不吭的东方楚闻言双眼一亮,拍了拍苏文羡的肩膀,轻笑道:“久闻西京朱雀大街上的酒楼甚是有名,大明湖畔的画舫也颇为得趣。苏小弟,不若随愚兄一道去见识见识?”
苏文羡没好气地弹开他的手,嘲道:“你要去寻小倌儿取乐,平白拉上我作甚!”
“孤芳自赏多没意思,人多了才热闹!”东方楚好说歹说,拖走了苏文羡,顺带拉着不肯干等的几位同僚一道去了。
鹤族翼王爷自恃身份,不屑于与这等纨绔同流合污,只是方才叶慕辰骑在马背上正眼儿也不抬地飞驰而去,令他心里头也有些不舒服。因此他只留下两名得力的家将,随后也负着手,慢吞吞地沿着东角门踱了出去。
沿着路一直走,便是昔年大隋前朝修的御道。两侧碎石子,中间用平整的青石板铺路,每一块青石都一般大小,规整光洁。即便改朝换代了,这条路却还养护着,只是两侧不再有先帝亲自执掌的仪仗军,也没了金吾卫出没。
翼王爷背着手儿,一路慢慢地边踱步边琢磨心思。身后带了二十余名亲兵,不远不近地分散于两侧身后跟着。屋背上头还有三俩武林高手遥遥护卫。
这布置算的上缜密。
寻常百姓,不,就算是身负武功的江湖客,等闲也不该没眼力劲儿地闯到他面前来找不自在。
可是翼王爷走了十来步,就发现身后的动静有些不对。
他一回头,恰与一位身量高挑的白衣道人面对面。至于他那些亲卫,以及屋脊上的武林高手,则一个都瞧不见了。
“国师?”翼王爷微眯起眼。
这年轻道人背对着夕阳而立,粉橙色的余晖将他身影投在地上拖成一条极长的暗影,一身白衣边缘也染上了赤色。人在暗影中,瞧不清楚神色。
只是翼王爷莫名觉得这人气息有些不对。不像个修仙问道的真人,反倒似染了人间恩爱情仇的红尘客。
无端端的,翼王爷就是觉得这人心情不好。
因此他又放缓了语气,慢慢地道:“敢问国师,可是特地在此处等候鹤某?”
翼王爷的家族徽章是白鹤,本宗姓氏也是前朝南氏皇族亲自赐下的,便以鹤字为姓。他一向为人j-i,ng干,信奉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真义,况先前在九嶷山时这名道人一手金色烈火灭了仙阁十余人并且露了凤凰儿虚影的事儿给他留下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一句话说就是,这年轻道人先前成功镇住了他,翼王爷决定先谨慎些,用词谦卑、语意诚恳些。
于是在这白衣道人久久地沉默后,翼王爷亦好脾气地耐心地候着,没有丁点儿的不耐烦。
夕阳渐渐西沉,光线像长了脚一般沿着大隋朝年间的御道青石板缝隙缓慢地爬。南广和漠然地望着对面这个体内仍流淌着白鹤将军神血的凡人,最后终于道:“翼王爷,贫道有个不情之请。”
“说,你尽管说。”翼王爷抬袖不易察觉地擦了擦额头薄汗,心下愈发吃惊。这道人不言不语,竟能令他觉得双膝战战,如同昔日在金殿前参拜先帝时一般。不,还远胜过那时。
于是翼王爷又款声轻道:“国师若有何难处,倘若鹤某帮得上忙,也尽管一并提了。鹤某必定倾力襄助。”
南广和摇了摇头。“贫道并没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他略沉吟。“只是想借王爷手中凤玺诏令一观。”
翼王爷微愣,略迟疑了一瞬,随即便慨然道:“这有何难!只是那诏令,鹤某并没有随身携带,可否请国师随某一道去歇脚的客栈一叙?”
南广和抬眸,定定地望着他。良久,笑了一声,不言不语地抬手在虚空中一抓。一卷淡黄色锦帛便从翼王爷怀中破空而出,落入南广和虚张的手中。他五指轻握,垂眸淡笑道:“翼王爷,你也不尽不实。”
翼王爷疯狂抬袖擦汗,额头汗珠却怎么也擦拭不干净,脸色灰白,嘴角也有些抖。“国师,这……”
“放心,贫道只是借来一观。”南广和说话间已经打开卷帛,见上头果然又是“诸侯见吾族令速来西京”两行小字,只是与苏文羡接到的那份不同。雪鹰族苏家接到的诏令,落款处,只有一枚凤凰玺印。然而此刻藏于翼王爷怀中的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