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灵胎儿崖涘入魔赴死、叶慕辰说他并未拿到那卷凤凰玺令后,他就渐渐明白过来了。甚至于连这些接到凤凰玺令后主动来西京城的侯爷们,都只是崖涘布下的一局棋。
在棋盘上,崖涘调动了所有昔日追随于凤凰身后的部将,给了他们一个践诺同时也是一个成神的契机。随后这些人是否响应,是否肯来赴约,便一半在天意、一半在人心了。
在崖涘设下的局中,只有历经三千年地府幽冥与万丈红尘清洗后仍留有一颗忠心不改初衷的人,才配站在他凤凰儿身后。才具备与三十三天白玉宫中那位帝尊一战的资格。
至于为什么没有叶慕辰,起先他也不明了,但现在他都知道了。崖涘既对他抱有那样不可说的心思,又怎会容得下叶慕辰?!
就像万年前一样,崖涘一遍遍地自他身边推开朱雀上将陵光。
然后又像万年前一样,他一遍遍捡回了这头小朱雀。
然而千算万算,崖涘到底算漏了人心。于崖涘眼中,大约所有神性都是亘古的,不会因什么零碎的机缘改变,然而他却不知晓地府中三途河的凶猛,也无从揣摩红尘中人心的诡谲。他算了那么久,他算的那么好,自以为将一切广和想不起来的都替他安排仔细了。
却不料在三千年后,那些不肯死去的心,渐渐地都死了。那些不甘不肯不愿意逝去的残魂忠勇呵,也终于渐渐地散尽。
昔日大隋开国年间受封的三十五位鸟族侯爷,最终只来了七人。
这七人中,肯心甘情愿为了他与这条道赴死的,又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三个。
南广和笑得格外怅然,带有一丝怀念,又似乎终于了结一段漫长的因果。慢慢地道:“但是如今,的确是孤在召唤你们。”
他从怀中掏出那颗凤玺,敞开的白袍下肌骨如玉雪一般莹洁透明,肋骨清晰可见,有赤金色的神血流动于胸臆。他手举着那枚仍沾染神血的凤凰玉玺,在一众烟尘与厮杀声中,终于问出了那句话——
吾,凤凰儿,今日命尔等随吾并肩作战!此身化作烟尘,只剩下一枚旧j-i,ng魂不灭,翱翔于浩荡青空。
尔等,可愿否?
……向死,而生。
以这一场无涯而又绝了望的黑夜,遍身罪灭,尔等可愿追随否?
南广和大敞着衣襟,胸前空荡荡,只有手中举着的那枚大隋朝旧年间的凤玺,仓惶而又决然地高昂起头颅,语声袅袅,依稀仍有三十三天外铺天盖地的繁花开。
“这天下间所有的极情道修者,可愿意,随孤一道,赴这条浩荡的归灭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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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诸将归位1
一切有形者, 终会破败。
一切有为者,终有归途。
于这千万条道路中,南广和选择了一条极艰难的、少有人走的路。
他面向众生, 又像是终于回到了数十万年前, 远在他尚未正式承认此方小世界就此是他终老乡之前, 他曾站在广阔无垠的虚空中,双手大开, 指下是一颗颗飞速流转的星辰。广袖下彩霞缭绕,诸天云散。
彼时地久天长,他笑得肆意。
那样轻狂的年少时光中, 他从未想过有这一天, 他亦会如此凄惶地混迹于下界红尘中,满面尘灰,仰面求三十三天开一次天门而不可得。
他环顾四周这像是怎样也杀不尽的人、妖、修行者, 在半空中鸿鹄振翅倏忽而过, 一缕淡青色星光落入逍遥国所在处。不过一个呼吸,逍遥举国覆灭。
“身在凡尘, 脚踏红土, 以血开路……”南广和说不下去了, 停下来看向叶慕辰,丹凤眼上睫毛微颤。“朱雀,你们还肯随孤一道回宫吗?不是大隋朝的皇宫, 是天上那座白玉宫。”
他很认真与他说。
与众人说。
“回!为什么不回?!”叶慕辰斜眼上挑, 不甚明显地笑了一声。“不管其他鸟族作甚,臣是一定要跟帝君你走的。帝君你去何处, 臣就在何方。”
前头那句话还好,后头那句, 明显听的苏文羡一愣一愣的。苏文羡转眼瞅着东方楚,手按住肩膀,不解地道:“不是,小爷我耳朵有些不好。所以这鸿鹄死了,反倒是升天了?那我俩一会儿也要死上一死?”
苏文羡问的认真。
东方楚牙疼。
“那便死吧!”苏文羡嗤了一声,到底意难平,又忍不住回头朝南广和叶慕辰二人吼了一句。“但是小爷我得先回趟悦来客栈,那里还有三百名金丹期修士可用。”
“都乱成这样了,哪儿还有悦来客栈。”南广和叹了一口气,随即又认认真真地道,“虽然是必须要脱却凡人身,却不须刻意求死。能杀死你们的,都是昔r,i你们在六道欠下的因果。所以尔等须仔细,不要愚庸地自寻了死路。否则便是枉死。”
苏文羡挑眉,似信非信。
东方楚若有所思。
叶慕辰忙着手持陌刀大杀四方。
南广和摸了摸鼻尖,广袖放下,翩然凌空而起,在半空中又多嘱咐了一句。“此方世界有天柱现世,孤先去那处,迟则恐此方天地再生变数。尔等随后便来。”
南广和顿了顿,又扭头补道:“无论生死,于天柱石处相聚。”
“殿下——”叶慕辰慌